“是该去看看的。”宋霖江像是对着不知名的虚空说。
空气氛围安静了一会儿,他扔了燃尽的烟头,望着别墅外的夜色徐徐出声:“今天我叫你上来,是要跟你说一说你母亲。”
他一直都知道,因为从小的经历导致这孩子对于亲情淡薄,童年缺失,这点是后天怎么都无法弥补的。
“槿昭,你对你母亲还有印象吗?”
徐槿昭安静一瞬后如实回答:“没有。”
自她有记忆起,就已经是在孤儿院了,何谈印象?
院长捡到自己那天是寒冬,茫茫大雪中出现了一个女婴,年龄多大?被谁丢在这里?从哪里来?一概不知。
唯有脖颈处戴着一个用金线绣成的荷包,上面落着的“徐槿昭”三个字,这便是她的身份的唯一证明了。
除此以外,其他便一概不知了。
那个荷包被徐槿昭保留在了秦家老宅后院阁楼房间床边木柜的第二层木盒内,从花样纹路是能够看出,当初绣它之人的心细腻巧。
年幼初时,徐槿昭还感到过疑惑,为何要把她丢弃在孤儿院的门外呢?从荷包来看,并非食养不起。
宋霖江对于当年的情况是知道一些的,他思虑片刻斟酌的开了口:“你母亲当年丢下你,应该是不得而为之。”
徐槿昭杏眸垂着头没有说话。
宋霖江记忆的帷幕好像一下又拉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栋小阁楼,嘴唇挪动道出了口:“你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因为出生于书香门第家庭小姐,家族对择偶方面管控甚严,当年有了你已经是意外,肚子一日日大起来,便是无法继续拖着,她为了你父亲和你跟家中关系闹得很僵,辗转几番终于如愿嫁给了你父亲,当时她也才二十岁出头,隔年就生下了你。”
话音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接着开口:“大嫂从小身体病弱,怀你时并不容易,初时孕吐反应十分严重,因为吃不下东西,大人小孩营养不够,身形可见一日日消瘦下去……”
为了小孩,只能靠流食来维持身体机能所需,正因亲眼见过这个过程的艰辛,所以宋霖江打心里觉得大嫂对这孩子的爱,是不输其他任何一个母亲的。
“你刚出生时我去看过你好几次,每次见我来,你母亲言语间都带了幸福,可后来一次看去她时,就有些不对劲了,我是能够感受到你母亲压抑的情绪的……”
宋霖江记得很清楚,那是一年夏日暑假,为了躲避炎炎烈日,没打招呼自个儿订了机票,做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那是大嫂最喜欢的一个郊外庄园,种满了各色的四季花,满院子的百合花,荡漾着纯洁的颜色。
置身于后花园雕花镂空椅子上的女人一身月牙色旗袍,当真美极了,温婉典雅,看了只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当时刚想走进打声招呼,可很快脚步顿住,因为他清晰看清了对方眉目间显露的一丝挣扎痛苦。
当时他不敢开口,也没再上前,而是状若无事的离开了。
整个暑假接近尾声时,没能耐住心中的疑惑,离开之际问过大嫂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还是说在大哥哪儿受了委屈,对方只笑着淡淡摇了摇头说让他不要担心,多把心思放在学业上。
可他那时二十出头,经历的还是太少了,从小都被保护在一个温暖港中长大,能够看到都只是浅显表面,从未想过去深思背后,闻言是真点了点头。
就这样等再次见面已是半年之后,大嫂变化更大了。
前几次至少面对孩子时眸子分明还侵染着幸福的,而这次他回来只是远远看着,大嫂整个人就带了一种悲凉落寞的无措。
“我问了医生情况,推测是产后抑郁症,一次遇见你父亲时和他说了这件事,大概是经过你父亲出面,等我第二年寒假回来,再次见到你母亲和我说话时脸上重新带了浅浅笑意。
我能感受到你母亲情绪的确有一阵子好转……”这本该是令人高兴的事,但辗转来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