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糖放在宋淮安的掌心,戏谑地说:“快吃吧,宋·幼稚园小朋友。”
话音未落,安粲手里也被沈昭塞了个黄色的同款,“你也有份儿,你俩都是幼稚鬼。”
电梯“叮”的一声适时敞开,沈昭率先快步进去按下了楼层键。
宋淮安和安粲呆滞地看着手里仍在嗡嗡作响的玩具风扇,直到电梯门即将闭合才慌忙跨进去,和沈昭一起,被电梯送到了四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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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说后天可能会有一个新的同学要来咱们这屋哎。”
已经十点半了,安粲伸了个懒腰,把保温杯拧好,转头看向一旁仍在埋头做题的的沈昭和宋淮安,“你俩走不走?”
“走走走,马上,还剩最后一道,”沈昭说着,笔尖仍是不停,“新同学,男的女的啊?”
“这个老板倒是没说。”安粲已经收拾好书包,走到沈昭身后,帮她按着僵硬的肩膀,目光扫过她答题纸上的题目,“‘为什么林黛玉是林姑娘,薛宝钗是宝姑娘’?你们考研题都这么刁钻吗?”
“所以我当时高考没报你们专业真是明智,太高级了,看不懂。”安粲摇了摇头,撇开手,转身又凑到宋淮安旁边,“你这又是什么,‘德育方法’?咦,拿走拿走,晕字儿了。”
说话间沈昭已经写完了最后一笔,合上笔记本也凑了过来,看见书桌上摊开的教综书,感叹道:“幸好不用学333,本科上那些师范类的课已经上吐了。”
宋淮安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把平板收进书包,站起身,拍了拍安粲的肩膀,眼睛浮起笑意,调侃道:“彼此彼此,和行测申论比还差点儿。”
“去年咱俩专业线390+?”沈昭戳了戳宋淮安的胳膊。
“你的岗位进面最高分150?”沈昭拍了拍安粲的头。
她们突然齐齐陷入沉默,想起自己的处境,不知谁先自嘲地干笑了两声。
此起彼伏的叹息声中,收拾好东西,走出自习室。
下楼没有乘电梯,楼道的感应灯随着脚步声次第摇晃出昏黄的光,又一息在黑暗中各自湮没。
三个人并排走,拖着各自伶仃的影。
“才学了两天,两天啊!”蹲在车棚里,安粲比划着,又突然起身跨坐在沈昭的电动车后座,双臂从背后环住她,“一想到这种日子要持续到十二月,我就,我就……”
未说完的话散在潮湿的晚风中。安粲只觉得一阵茫然,滑下车座,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又泄气般地蹲在地上,“咱们真能坚持到十二月吗?”
“能,”沈昭双腿支撑稳住电动车,侧过身安抚般地摸了摸安粲的脸,“一定能,考上了还要出去玩三个月,咱俩去年就说好了。”
宋淮安半跪在花坛边,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流浪猫细软的皮毛,侧耳仔细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他微微转头,不由一愣。
只见沈昭稳坐高处,整个人已然融进夜色,垂眼低眉,仅余一只雪样的手,笼在昏黄的月光之中。
夜风掠过,草茎在风中摇晃,虫鸣忽而远去,猫咪一甩尾巴钻进了花丛。
那截泛着冷光的手臂忽而动了动,淌着的月色便不觉地跟着晃啊晃。
原来是安粲用脸颊蹭了蹭沈昭的掌心。
宋淮安只觉掌心发潮,蜷了蜷手指,仿佛握住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对面的两人对周身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突然安粲猛地站起来叉着腰对着天空呐喊:“为啥我不是富二代啊?”
余光瞥见不远处发怔的宋淮安,她快步走过去,把他揪起来,“小少爷,我突然想起来,你家好像挺有钱吧?”
“我现在极度仇富,可恶的宋淮安,吃我一拳!”
“啊?什么?”宋淮安还没回神,一时没听清安粲说的是什么,肩膀就不轻不重地挨了一拳。
“钱,我说你家有钱!”
“我没有,我上班之后我妈就不给我钱了”
这次宋淮安终于反应过来,见安粲还作势要打他,抱着头就往车棚柱子后面躲。
沈昭依旧远离纷争,只是安静地坐在电动车上,仰头望着汪在棚顶的月光。
她长叹一声,“会有个好结果的吧……”
五分钟之后,两人终于停手,灰头土脸地回到沈昭面前。
看沈昭伸手轻柔地替安粲拍去衣服上的灰尘,宋淮安却盯着她披散的发丝出神。
梦中的那只透明的蝴蝶,似乎和方才的那抹月光重叠。
他耳尖发红,掩盖似的清咳两声,“好了好了,快十一点了,该回去了。”
“羡慕吧,”安粲得意地一扬眉,“你是不是嫉妒我有昭昭这么好的朋友。”
宋淮安别过脸去没作声,脸颊微微发烫,拨开两人走到自己的电动车旁,“哎呀,困死了,我真的要走了。”
“你家住哪啊?顺路一起走呗。”安粲随口一问,也走过去推出来自己的电动车。
“河畔小居。”宋淮安闷闷地回答。
“河畔小居?和昭昭家一个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