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进来参观一下吗?”
“哦,可以可以。”沈昭这才如梦初醒般将人带进来,慌忙拿出昨天他穿过的那双拖鞋,“拖鞋。随便看就行。”
安粲闻声也从厨房走出来,看清来人后撇撇嘴,低头嘟囔着,“人模狗样,阴魂不散。”
随即换上假笑,“呦,宋淮安?看房是吧,一个月10万,押一付三,给钱。”
“粲粲,别闹,”沈昭拍拍安粲的头,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把各个房间的门都推开,“随便看就行,我妈昨天刚打扫过。”
宋淮安跟在沈昭的身面,穿过客厅,听她介绍各个房间的布局。
他注意到沈昭在介绍时逐渐放松的脊背,突然觉得沈昭像是一只独特的小蘑菇,在熟悉的地点寄生,雨天是她的安全时间,此时才会丛丛地舒展。
回想前两天在自习室时她始终紧绷的神情,或许还是和自己不够熟悉。
“这间就是我的房间了。”
宋淮安的思绪瞬间被拉回。
房间整体以粉色为基调,入眼便是一面书墙,能看出主人每本都曾仔细翻阅。侧面是一张老式拔步床,纱帘半挽,以及……
见宋淮安盯着床上的玩偶,沈昭的脸微红,“你如果租,这些东西我都会搬到楼上去。”
“楼上也是你家的?”这次轮到宋淮安惊讶了。
“喂,别说的像别人的钱来路不正一样,我们这个小破县城房价那么低,”安粲上前锤了一下宋淮安,“而且不允许别人姥姥有钱吗?这套房本来就是给姥姥准备的,钱一人出了一半儿。”
“我真没那个意思,我的错,”宋淮安笑着,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住客房就行,这些娃娃搬来搬去也麻烦。”
“不行,”沈昭摇了摇头,“没有它们没有安全感。”
安全感。
宋淮安琢磨着这个词,拔步床是安全感,娃娃也是安全感,像慢吞吞的蜗牛,躲进名为安全感的壳。
“宋老师?”
有手在眼前晃动,沈昭的轻唤让他终于回过神来,“抱歉,刚刚走神了,你说什么?”
“您要租吗?我妈说给你个友情价,押一付三,一个月800。”
800一个月,在这里也算是极便宜的房租了,何况是一套三室两厅一厨一卫的房子。
他当即定下,约定着晚上等沈云女士回来再签合同。
“太谢谢你了,上一个房东突然说儿子结婚房子急用,付违约金也不租给我了,再找不到房我今晚只能去酒店凑合了。”
沈昭连连摆手,听他急用,招呼着安粲现在就一起往上搬东西。
“其实可以把六楼租我,就不用来回折腾了。”宋淮安捧着一堆娃娃,和她们一起往楼上走。
“那可不行,”安粲走在最前面,听到这话,转头,“六楼有一个昭昭特别喜欢的露台。”
说着她快步跑上去,拿出钥匙打开门,引着宋淮安踏上二楼阁楼,骄傲地说,“欢迎来到,我们的秘密基地。”
露台和房间打通,仅隔一层纱帘,此刻夏风经过,扬起一角,满天日光从玻璃屋顶倾泻而下。
“昨天晚上下雨就把窗关上了,”沈昭走过去将折叠窗打开,“夏天正好可以在这儿吃点儿烧烤,看看星星什么的。”
“好漂亮。”
宋淮安手指拨过栏杆上围着的星星灯串,“是你自己布置的吗?”
“和我一起,”安粲随口答道,摆弄着望远镜,“你又把这个拿出来了,昨晚在这儿睡的吗?”
沈昭点点头,也趴到栏杆上,看对面人家养的鸽子,扑棱棱地飞起又落下。
想到刚才说的烧烤,她突然又想喝酒了,转头问安粲,“什么时候再来喝点儿?”
安粲一听有酒喝,立刻答应,“这周六呗,再整点儿烧烤。”
沈昭略一思索,答应下来。
宋淮安本来在偷听,听到在露台聚餐,也凑了过来,“加我一个呗,我把吉他也拿过来一起玩。”
“你还会弹吉他?”安粲不太相信,挑挑眉,“不过也不是不行,你当弹奏的乐人,我俩吃饭。”
见她不信,宋淮安当即拿出手机,找到一段视频。
视频中的他比如今青涩,依旧是白衬衣,坐在高脚凳上,单腿支撑,就这么被酒吧昏黄的光笼着,抱着吉他,声音清冽,人声鼎沸之中,他于高台弹唱着自己的歌。
沈昭不自觉地被视频中的那个人吸引。
他不同于平日所见的任何一种的宋淮安,他只是那么坐着,像一棵在心脏扎根的树,安静地舒展,发出春天的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