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耳倾听,宋淮安终于不再思考喜不喜欢拒不拒绝的问题,他只觉得沈昭像一只漂亮的,狡黠的小猫,总会在别人惹到她时伸出爪子。
他不知那些坏人下场如何,自己却是心头一颤,似乎即将成为她爪下俘虏。
就此沉沦吧。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可是他不能。他已经工作,沈昭还在上学,自己还是她的实习带教,要和她成为同事。
不行,他拒绝办公室恋爱。
恋爱?宋淮安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为什么说恋爱?为什么想和沈昭恋爱?他一定是疯了,这太荒唐了,他只是想和沈昭做朋友的。
“他怎么了?”安粲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朝呆坐在角落的宋淮安抬了抬下巴。
“不知道,疯了吧可能。”
沈昭还是不想搭理他,头也未抬。终于来吃饭,可饭不吃一口,就在旁边又叹气又摇头,自己饭钱收着都不安心。
“不管他,”沈昭又给安粲碗里夹了一块儿鱼肉,“他不吃你就多吃。”
下午的雨更加滂沱,整个城市似乎都要颠倒。披上雨衣,却也不免淋湿。
好不容易到了自习室,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们僵在原地。
入眼的是一张瑜伽垫,经年的污垢在上面凝结,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上面躺着一个人,垫子实在不大,臃肿的身躯一半直接摊在地上,睡得正香,呼噜震天响。几只外卖袋就这么散落着,有汤水洒出,已经濡湿了一小片地毯。
是那个男同学。
“什么味儿啊?”
捂着鼻子,跑到阳台,安粲一把将窗户推开。
沈昭实在抓狂,示意安粲看那个男同学没穿鞋的脚。酸腐味混着食物刺鼻的气味,在密闭的房间里发酵。
“他是不是在报复我们?”安粲气得发抖,“我要和老板说换屋,不行就给我们退钱。”
不想和他交涉,也不想再待在这个屋子,她们胡乱收拾了几本书,就此回家,搬着三张矮桌,又爬上了沈昭的阁楼。
雨滴落在玻璃窗劈啪作响,远处雷声阵阵作响,沈昭却又有些自责。
是不是自己下午将电池藏起来,他才做出了如此过激的行为,要是……
“不用内耗,这不是你的错。”
是宋淮安。
蹲在她面前,似乎猜透了她所有想法。
沈昭以为他会再说些什么,可是没有,宋淮安只是垂下头,半长的头发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神情。
“你不要生我的气了,我没有不想理你,只是有事情我还没有想明白,想清楚以后我会和你说的。”宋淮安说。
沈昭没有说话,宋淮安没有动作。
沉默在雨声中膨胀,在心里默默数了五秒,沈昭还是没有动静,宋淮安彻底慌了,慌乱抬起头,声音发颤,“我……”
话未说完就闭嘴不语,因为他看到沈昭在笑。
“你好傻啊,宋老师。”
不重要了,沈昭突然释然。
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在想什么,他要做什么,他为何如此,都不重要了。
安粲说,不管心里有如何的天崩地裂,天塌地陷,你好像总是在静默。妈妈说,有什么情绪你要表达出来,总让人去猜这不公平。
沈昭努力尝试,就依旧常常报以沉默。她永远学不会向别人暴露自己微小的委屈和不满,就像安粲和妈妈叫她改变,却也总是在包容着她,努力地去体会着她那些细微的情绪变化。
她问妈妈为什么,妈妈说,这是因为她们爱着她。母爱,亦或友谊,一种伟大的,不求回报的爱。
那宋淮安呢?宋淮安也贴耳聆听着她的心脏。
大抵也是友情吧,沈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