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对挑书比起吃食挑剔许多,但不是自身钱财,他还是收敛了些,只拿了几本,不敢多拿。
掌柜说相逢即是缘,送自己也万不可不给钱,人家是生意人,不是慈悲菩萨,要吃饭。
想着他拎着那袋银子,刚要问掌柜数数够不够,
一毛头小子嗖地一下就窜了出来,把银子掳走了。
南荒顿时不知所措愣在原地,这小子也不知何时就蹲守在门外的,连掌柜的也发懵。
呆愣几秒,他终于追赶上去,吼道:“嘿,青天白日的敢偷东西,小毛贼不许跑!”
白花花的银子花哪里都跟身上剜了块肉般,况且还被人抢走。
大街上响着南荒的咒骂声,城内人却无一人出手相助。
毛头小子个子瘦小,又逢热闹时段,人多且杂,眼瞧着人快要不见了,南荒都硬生生要憋出泪水来,银子给自己保管不周,卿无言该怎么想自己。
“你站住,小贼。”
怒气冲冲的骂声在大街上扩散开来,正好迎面撞上刚回来的卿无言,南荒喘着粗气,嘴巴要说什么,神情又是恶狠。
卿无言霎时明白钱被偷了,将吃的塞给南荒,嘱咐凤染秋跟着南荒,保护好他,便追了上去。
逃跑又四处乱窜躲避人的模样,在人堆中是显眼的,卿无言蜻蜓点水似的,几个脚步就飞到小毛贼面前,拔出弯刀,卡在小毛贼颈脖上,面色阴冷道:“把钱还回来,饶你不死。”
对付嚣张之人,自然要有嚣张的法子。毛头小子身上破破烂烂,平常应是小偷小摸惯了,最多被人拿棍子打几下,也没到要命的程度,这会子吓尿了。
小毛贼哭喊着:“别杀我,还给你就是了。”
他抖成筛子的手从兜里哆嗦着掏出银子,卿无言刚拿好银子,还没热乎,就走来一大娘,骂骂咧咧,还佯装可怜道:“哎呀,有人欺负我们娘俩啊,抢我们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真是造孽啊。”
卿无言定睛一看,这不就是方才凉茶铺子,买茶的大娘么?
好一个辛辛苦苦,他与死人打交道的一点就是,死人不会讲黑的说成白的。
大娘是城内人,嗓子嗷几下,街坊邻居都堵过来,将卿无言围个水泄不通,将赶来的南荒也吓得呆傻,这枫叶国的民风竟是如此肮脏。
“你如何证明这是你的银子。”卿无言说得不紧不慢,他的弯刀依旧卡在毛头小子脖子上,威胁意味明晃晃。
银子本就不是周美丽的,她当然想不出如何证明。
她就是平常也由着周无畏这儿偷那儿摸,死皮赖脸几下,别人就不会追究,还捡了便宜,哪曾想这两人不是柿子,不好捏。
“周大娘,你就说清好了,咱们有官府,还怕他们几个外城人。”瞧热闹的邻居有几人站出来附和道,以为是周美丽害怕,便给她撑腰。
“娘,你快救救我呀,我害怕。”周无畏年头是小,对这种尖利物还是敏感的,弯刀卡在脖子上冰冰凉的触感,仿佛下一秒自己小命就不保,他只是偷点钱怎么就要死了。
周美丽心虚得跺脚,撒泼不成在原地直打滚,委屈道:“都快来看看这些个外城人,欺负我们这些孤儿寡母,就仗着我们娘两没了男人,可着我们欺负呢。”
南荒听着这娘两一唱一和地,禁不住脸上抽抽,天底下还真有那脸皮比鞋底子厚的人呢。
他被抢了银子,气儿还屯着没消呢。
南荒拨开人群,挤进去和卿无言站一道,叉着腰也学着那盛气凌人的样儿,挑起兰花指道:“大娘,做人得讲讲道理,你看您的穿着料子,我也不说您一年赚多少银子,你看你儿子穿的那破烂玩意儿,您都不惜得给您儿子买身好衣裳穿,这装银子的袋儿一瞧就是上等丝绸布,您也舍得么?”
南荒功夫是不行,但他尖酸刻薄起来还是有水平的。
听得偷东西的毛头小贼哇哇大哭起来,哭着喊着自己的娘一年也没给自己吃上几回肉。
凤染秋鸟嘴也没停下,在旁叫喊附和着南荒。
听热闹的人都顺着南荒的话去瞧卿无言手上的丝绸袋子,布料针脚细密,图腾华丽炫彩,饶是大户人家,也是少用的珍贵料子。
她周大娘一看就是个粗鄙妇人,见识不多,墙倒众人推,有知晓她家的人也是落井下石,她家在枫叶国可未曾有什么大户人家的亲戚。
被她家儿子偷过东西吃了闷亏的人也竹筒倒豆子般梳理道:“前几天她儿子拿我半块腊肉,偏说没这回事,昨儿个路过她家,就闻到那股子肉香,婶子,做人得讲讲理吧。”
“就是,前阵子就是她儿子把我钓的鱼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