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只给了文房四宝,银子是我自己攒的。”
裴乐笑容微收:“你攒的钱为什么要给我。”
“四月院试,我有信心考过。”借着廊柱遮掩,程立握住他的手,“乐哥儿,廪生可以进府学,我若考中,届时定然会住在府城,所以我想你陪我一起去。”
这件事当年在顾水水去府城学艺时,程立便同他说过。
晨风吹过,程立继续道:“虽然我现在只有十两,但考中后我会继续赚钱,不会叫你受累。”
裴乐抽出手,微微抬头:“你我有婚约,你考中后我当然会跟着一起去,否则你在府城发生什么,我岂不是一概不知。”
“不过十两银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你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我可不想给你管账。”裴乐管着铺子里的账,知道管账多麻烦。
程立道:“不用你给我管账,银子给了你便是你的。”
“那我可真收下了。”
“收下吧。”程立失笑。
余光瞥见周夫郎出来抱柴,裴乐往后退了两步:“我要去做饭了,你若无事便去劈柴。”
说完,裴乐一路走到厨房,才摸了摸自己的脸。
脸颊有点发热,但不算丢脸。
因为程立跟他说想要他一起去府城时,他清楚看见程立的耳根变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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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程立说要去拜访孙夫子。
“拜访师长是应该的。”周夫郎进屋拿了二两银子,“买些好礼送去。”
程立没有接:“阿嫂,我身上有钱。”
裴乐看了程立一眼。
刚刚还“只有十两”,这会儿又有钱了。
程立说有钱,周夫郎还是给了二两,并让裴乐一同前去。
“我去不太好吧。”裴乐说。
周夫郎道:“你二人有婚约,未来是夫夫,合该一同拜谢师长。”
程立也道:“可以一起去,孙夫子不会介意。”
闻言,裴乐便不再推辞,同程立一起前往私塾。
路上买了两坛好酒、一包茶叶和一盒点心。
私塾今日还有课,孙夫子正在上课,妻子王氏接待了他们。
今年私塾参加科举的人不多,只有三个人,不过三人都通过了府试。
程立、单行,还有一个人名叫于通。
裴乐来私塾不止一次,见过于通,不过并不知道名字。
于通看见程立竟还带着未婚夫郎,想到对方考取头名,遂开口恭维了一句:“都快三年了,程兄和令夫郎感情还是这么好,真让人艳羡。”
程立道:“你若是羡慕,也可早点将婚事定下。”
“我就算了,没有程兄这么好的运气。”于通摆手,叹道,“世间哪有那么多贤夫郎,我若想继续往上考,只能靠我自己。”
这话裴乐听得不舒服:“科举考的就是个人能力,你考试不靠自己还想靠谁?”
“读书费钱,需要家里人支持。”于通道。
“你家里人难道没支持你吗?”裴乐道,“你吃的穿的用的,难道不是家里给的?”
没想到被哥儿这般发问,于通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好半天才说:“家里是给了,可我家到底贫穷,若再想继续念下去,家里不一定供得起。”
裴乐道:“我记得我送程立来私塾的头一天就看见你了,你和程立在同一个课室念书,同一个夫子教你们,如今程立考取头名,你是第几名?可有把握中秀才?”
见于通脸色还是红白交加不肯回答,裴乐心里有了数,继续道:“你家里已经供你了,考不中是你自己的问题,‘贤夫郎’不是什么汉子都看得上的,像你这样的,就不配有贤夫郎。”
说罢,裴乐找了把椅子坐下。
程立坐到他旁边。
于通脸色发青,可他家确实不算富贵,考试又不如程立厉害,有气只能忍着。
王氏从外面取了滚水回来,也不知有没有听见他们说话,神色寻常地给他们每个人泡了杯茶:“再有一刻钟便下课了,你们稍等一会儿,吃些水果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