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自己骗自己也很难做到了，就像话梅糖就是话梅糖，巧克力就是巧克力，话梅糖永远不可能变成巧克力，话梅糖就是不如巧克力好吃。

有件事情，她也撒谎了。

其实，很早之前她就知道李丽的存在了，那天傅霖妈妈告诉她的。

在学校附近一家高级会所的包厢里，傅霖妈妈将他们一家去美国参加李丽高中毕业典礼的照片甩在她的面前，告诉她，他不过是傅霖对那个女生情感的转移，他们是青梅竹马，家世也更加般配。

照片里的傅霖穿着浅蓝色衬衫，手臂自然地搭在那个和她五分相似的女孩肩上，站在C位的两个人笑靥如花。美国高中是四年的，那会傅霖的大一生活也刚刚结束，也是他俩刚在一起差不多一个月左右的时候。

后来为了迁就自己的经济水平，傅霖也很少像之前一样随意地去世界的各个角落。虽然他总是说觉得这样也很好，非常有意思，很棒的体验，但胡八知道这都不过是些宽慰的话。

有时候，穷就是原罪。胡八还记得，高中的时候，舅舅查出了胃癌晚期，但为了给子女省钱选择放弃治疗，没多久就活活熬死了。而妈妈和她讲出这件事情的时候，平静地像讲一个陌生人的故事。她问妈妈为什么不难过、不悲哀。

妈妈说，因为没办法，而人总会死去的。

“那祝你一切顺利！”思考良久后，胡八郑重地打下这七个字。

“谢谢！祝我们一切顺利！”傅霖几乎是秒回的。

窗外的霓虹灯变换着颜色，将胡八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所以巧克力是巧克力，话梅糖是话梅糖，但巧克力一定比话梅糖好吃吗？她也没有答案。

胡八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从口袋里取出那颗搓揉成团的话梅糖纸、展开，包装在灯光下泛着廉价的咖色，一点也不像巧克力。

办公桌上的相框里，她和非遗传承人们的合影笑得灿烂。胡八深吸一口气，将糖纸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铁皮盒子里，希望别弄丢吧。

窗外，新北市的霓虹灯熄。胡八打开合同，键盘的敲击声渐渐连成一片，像场孤独的突围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