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远噎着的一口气总算是喘了上来:“你……再说一遍!”
一副茶碗碎在侍卫脚边,他吓一大跳,也不敢装死了。
“是!昨日半夜,谷主令牌被歹人所窃。谷主特派我来告知,在令牌重制前,任何持牌者都不可亲信。”
这侍卫是上官府的家奴,而后跟着上官盈去了凤凰谷,他的消息不会有错。
上官远一阵眩晕,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往下问了两句:凤凰谷可又送了剑鞘来?”
剑鞘?什么剑鞘。
侍卫一脸茫然,斟酌着回话:“除了前几日送的这批,小姐说再也没有了。”
其实在他们一行人出发送剑鞘前,上官盈的原话是老匹夫再来找她要剑鞘就让他去死。侍卫为了两位主子,颇为小心地省略了。
这下可不是一阵眩晕,是连站也站不稳了。
江陆的令牌被盗,第一个目标竟然是上官府。相比凤凰谷,他这里有什么值得贼人惦记的?无非是那把剑!
他的目的是什么?夺剑?还是毁剑?
上官远急着要去查看剑的状态:“把人手都叫过来!去抓到他!”
片刻后,四处都有人涌进厅堂,变得一片乱糟糟。侍卫疑惑地看着上官府人人上蹿下跳,突然恍然大悟。
“家主且慢!要找的莫非是抢了令牌的歹人?”
侍卫急急说道:“此人就在城外!我来潮城时,在路上发现他的行踪……呃,但家主嘱咐我应以送信为先,我便做了印记,先行来府上了。”
侍卫又颇为小心地省略,自己追了但完全没追上的那一段。
上官远猛地转头:“当真?你可看清了!”
“千真万确!他夺了谷主的马,往凤凰谷方向去了!”
管事的大手一拍,这不就和之前府内暗卫递来的消息对上了吗。
上官远连忙下令:“让他带着府里的人,往凤凰谷沿途找!再调一批人把府围住,围死了,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进来。”
“是!”
平时像是一潭死水的上官府一下就活了。
这下明卫、暗卫都通通出动,一部分分散在潮城内,把控着上官府附近的各个街道路口,把上官府围着铁桶一般。
另一批人则乌泱泱地冲进马厩,准备出城。手忙脚乱、人仰马翻之时,倒没有人在意小小的马厩伙计的失职了。
上官远的脚步越走越快,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闪身到书房里的密室看看剑如何了。管事在身后一路小跑,却被远远甩在后面。
查来查去,剑鞘没问题,人却出了问题。上官远在内心怪自己不够谨慎。
他疾步略过书房外洒扫的小厮,一脚踹开门。
书架,南面,第三层,第五格。
上官远怔住:“不对,不对。”
再一次仔细回想今日早些时候的情形。那人送来剑鞘,检查剑鞘,安放剑鞘。
直至他离开密室,整个环节这么长的时间,剑鞘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就算别人信不过,自己也不是什么半吊子药修,上官远百分百确认剑鞘就是原来的物件,是江景淮的旧物。
如果剑鞘上涂了毒物,难道他自己看不出来吗?
“他到底要干什么?”上官远缩回了即将触到书籍的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不可。万一有人正在暗中窥视……”
他夺步而出,书房外空无一人,连一个小厮侍从都见不到人影。
上官远呼出一口气,心急则乱。那人早就出城了,他还能做什么手脚?
话虽这么说,但他也不敢轻易打开密室开关了。
既然如此,不如先等消息。密室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里面的那道石门,只有他知道怎么打开。
上官远愁眉苦脸地熬到大半宿,终于在管事苦口婆心的劝告下,服了一碗安神汤,躺下了。
可他睡得实在不安生,连做了几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到自己年轻时挥剑的风采。在擂台上大杀四方时,却有个看不清脸的对手挥剑向他砍来。他的剑断了,一身是血地跌下高台。
对,府里还有剑,还有那把剑。他狼狈跑回府里,发现书房凌乱,密室门大开。
上官远惊出一身冷汗:“啊!”
今夜风大,树枝抽打窗棂的声音将他从梦中吵醒。
不行,不行。他必须马上确认那把剑的状态。
什么白天的冷静自持、谨慎多疑,在一场噩梦后通通化为乌有。
他哆哆嗖嗖地披了一件外衣,也顾不上穿好鞋,光着脚往书房跑去。他心跳如擂鼓,恐惧的预感越强,随即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厚重的云层悲戚地遮掩住最后一束月光,他的宣判降临了:
书房凌乱,密室门大开。
和梦里所见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