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兵工厂是机密之地，外头那些兵匠干得都是机械化的活儿，纯体力劳动，真正涉及机密和核心技术的地方自是不为外人所开放的。这点路易自也是清楚，在外头逛了一圈，路易显然对这次实地视察很满意。

天色已晚，唐浑提出请路易吃饭，专门替他接风洗尘，路易应了，褪去一身精明，换上吊儿郎当公子哥儿的调调，变如脸。

比起路易川剧般的变脸速度，沈定对吃饭更感兴趣，同时在某种程度上对唐浑也敬佩几分，淫浸生意场多年，察言观色溜须拍马，各种溢美之词张口就来。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旁人。

“秦休，你和人谈生意时也这样么？”沈定鸡皮疙瘩兀自收不住，且他一想到秦休会用这样的嘴脸示人就浑身难受。

“我无需亲自出面。”秦休道。

沈定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

-

唐浑把接风宴设在唐府。

沈定愣怔过后也明白了，也是，放眼整个飞雁镇，比唐府还豪横的地儿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据说唐府的厨子手艺天下一绝，各种菜系各一个，点心师傅也是专门请的，歌伎的舞艺歌喉更是空前绝后。家里如此美妙，谁还去外面耍啊。

菜肴精致，看着美味，吃着更美味。谈曲儿的姑娘也是婀娜多姿，各有千秋。但似乎无人在意，十一和贾称意眼里全是对美食的渴望，仿佛多看其他事物一眼都会亵渎了这些食物。苏倾城十成十的正人君子，非礼勿视。

唐成忙完店里的事，晚饭时赶来当翻译，一心拿下订单，自是生不出旁的心思。

秦休自是不必说，沈定知道秦休曲折的过去后，便知道他对这些烟花之事是深恶至极。至于沈定自己，他本是带着听曲子的态度看着那些歌伎以表尊重，但那些歌伎竟对他抛媚眼，沈定瞬间如坐针毡，只好盯着美食了。

不过他们对美女感不感兴趣唐浑倒不甚在意，路易似乎也反应平平，唐浑便留了心，暗自换了几位异域风情的，路易依旧不多看。这下唐浑不会了，暗地给唐成使了个眼色。

唐成会意，问了路易几句，路易哈哈大笑，叽里咕噜一顿说，唐成笑意微僵，凑近唐浑说悄悄话。唐浑也是一僵，随即笑道：“是我思虑不周了，这就安排，必让路易公子满意。”

唐成叫停表演，歌伎鱼贯而出，一会儿后，一批男子陆续进来，取代了方才歌伎的位置，弹琴的弹琴，跳舞的跳舞，这腰细的，比女子更盈盈一握，眉目间风情万千。

这回不止路易，除了苏倾城和秦休，其余所有人眼睛都看直了，什么情况？

“他、他……”沈定震惊地卡住。

“他喜欢男的。”秦休淡定补充。

“所以他白天时问我和你……”沈定大彻大悟，没想到路易真的是个断袖。一直以来沈定虽标榜自己好男色，但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假货，乍一见到真的，难免有点收不住。

“沈二公子似乎很惊讶？”唐成眼尖道。

“啊，对，没想到这么小众的爱好也能找到志同道合者。”沈定笑得勉强。

“您和身旁这位秦公子的风流逸事在江湖上可是甚嚣尘上啊。”唐成又道。

“传闻而已，我和倾城公子还有不少佳话呢，这你们也信么？”沈定把球踢回去。

“这些当然是无稽之谈，倾城的人品心性我等再了解不过。”唐浑略气愤。

沈定配合着点点头，您说的都对。

唐浑仍是介意，巴不得苏倾城和沈定半点儿不沾边儿：“那些江湖报刊也是够离谱的，说什么倾城主动提出要跟你一起游历，我看你是缠着倾城才对。”

“唐掌门此言差矣，此次倾城公子一同前来，确是他主动提出的。不信您可以问他本人。”沈定反驳，其他的孰真孰假尚且不论，这一件可是板上钉钉的。

所有人目光不由看向苏倾城，苏倾城略避开视线，没承认也没否认，这便是默认了。

唐浑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看着苏倾城，仿佛自己至爱的宝贝沾了脏东西。

路易倏地拿起酒壶起身，半醺着融入舞蹈，同舞伎们一起跳，到兴处，哺了口酒，嘴对嘴喂给其中一个舞伎。

疯了疯了。

路易一吻疯起，持续疯了一个晚上，还选了几名男伎准备带回客栈继续疯。唐浑坐到一半实在受不了看到的画面，便先撤了。唐成留下尽职尽责，待人玩尽兴，送到门口。

路易脚步漂浮，挥手道别后准备上轿。沈定忽得抓过苏倾城，几步上前叫住路易。

“路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沈定示意苏倾城翻译。

苏倾城低头看着沈定抓着他手腕的手，又看了看他，脸色并不好看。

沈定忙松手：“冒犯了倾城公子，请。”

苏倾城神色稍缓，再次充当起翻译官。

“什么问题？”路易醉醺醺地笑着。

沈定犹豫片刻，向苏倾城招招手，让他凑近些。但后者八风不动，沈定只好凑过去，一手贴在苏倾城耳旁，一番耳语，确保只有他们二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