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顺势喝了一口,夸赞道:“是好茶!记得给皇帝那边也送点过去,省的说我这个母后自顾自己享受!”
“娘娘放心,刚才常福公公回去时,就包好了让其带回去了!”
太后知道她向来贴心,也就放心了,但是想到皇帝的荒唐事,还是忍不住忧愁。
秀禾一眼就瞧到了太后的忧愁,见着左右没有人,主动开口道:“娘娘怎么愁眉不展的!可是因为陛下的事?”
太后听她主动提起,顺势便把心里的苦果道了出来:“先帝就这么个儿子,行事虽荒唐了些,我只怕走后这江山都败在他手里,这样,我还有谈谈颜面去见先帝啊!”
秀禾在万慈宫伺候太后这么久,也是头次听得太后用“我”,而不是“哀家”。
秀禾主动给太后按压起了太阳穴,轻声安慰道:“娘娘何必苦扰,相信船到墙头自然直就是了!”
冒天下大不敬的话来说,太后和皇帝本就不是什么亲生母子,太后对他约束太多,两人间反倒生了嫌隙。在怎样,身后事任由别人怎么评,死后的人一定听得到吗?
太后叹息了声,轻轻拍开她的手,道:“行了,你也下去休息吧!这儿不用你伺候了!”
秀禾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行了个礼才退下。
出了太后的寝殿后,秀禾打算回自己的屋子,从廊下走过时,听到青石路上正在扫雪的婢女正在议论着。
“我听前殿伺候的公公说,那个赫赫有名的曲江张氏的女家主今日前来拜见过陛下了!”
“怎么样?是不是同话本上的描绘的样子一样,身高八尺,眉心剑宇的?”
“没有!和话本上描绘的恰恰相反,生得那叫一个花容玉貌、为人温婉宽和的!”
“花容玉貌?难道比现在受宠的王贵人还要美吗?”
……
听着几人的辩论,秀禾一时愣在原地,回过神来想要离开时,脚步踩在松软的雪上发出的稀疏声瞬间惊扰到众人。
几人瞬间意识到什么,颤颤巍巍跪在地上。
“望姑姑饶命!”
私聊贵人是大不敬的,何况还是规矩深严的宫中。
秀禾没有想要为难她们,轻声道:“起来吧!隔墙有耳,这次是我,下次数不定是何人!宫中的规矩,各自回去都该牢牢记着,切不可行错!”
“是!谢姑姑教导。”
秀禾说完就离开了,脑中不由的浮现出几人刚才议论的对象。
年过岁迁,她们似乎很快又能见面了!可是早已没有当年那股兴奋劲,她们都朝着不同方向走去!
——
张拯在宫外等了快两柱香的时辰,迟迟见不到张元贞,不免有些心急如焚。
一度想要提刀冲进去时,想到家主的话,又生生忍住了。
看见人完好无损走出来后,张拯兴奋道:“家主!”
张元贞微笑着,望着他肩上沾了不少雪,轻声道:“回去吧!”
两人骑上马,朝着府邸疾驰而去。
红绸整理好东西后,撑着把伞,手里提着暖炉,站在府外翘首以盼着张元贞归来的身影。
吴伯佝偻着身躯,见她在府外等着,开口劝道:“天寒地冻的,姑娘进屋等等吧!家主指不定在回来的路上了!”
红绸却是个强脾气的,说什么都要站在府外等着家主归来那一刻才肯进屋。
就在吴伯还想在劝劝时,家主迎着风雪归家了。
第一时间里,红绸把一早准备的暖炉递给张元贞,让她暖暖身子。
这是张元贞离京八年后再见到吴伯,他佝偻着的背更弯了,起初还能见到乌发的头颅上,现如今全是华发。
张元贞在见到人的瞬间,思绪万千,那些年少欢快的记忆就像一把利刃深深刺进如今的胸腔,疼痛难耐、物是人非,倒像是一场庄周梦蝶的旧梦。
张元贞的情感复杂起来,牵强的扯了一抹笑意出来,唤道:“吴伯!”
吴伯看着现在挑起张氏半壁江山的姑娘,忍不住红了眼眶,结巴道:“哎!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家主已经长这么大了!”
小时候顽皮的少女变得坚韧不拔了!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些事,她大概会是张氏庇佑下无忧无虑的女郎,和着氏族小姐一样成婚嫁人,不用背负那么重的担子……
张元贞如同小时候一般,牵起吴伯粗糙的手。
“天冷,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