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盯着她愣住了。
“给你个机会杀了她们这么样?”她淡然的说,打量着他脸上的变化。
李羡吉有些错愕的望着她,他还在跪坐在地上,望着那个一尘不染的女人,居高临下,眼神里没有半分心软可言。
她不知从何处拿了把匕首丢到他面前。
“记住了,你是金贵之躯,不是他们能比拟的。他们的生死该握在你手里才是!”
李羡吉望着那把匕首“砰”一声,落到他面前,他在犹豫着。
他恨吗?说不上,他知道他从小就有一双和着常人不同的眼睛,因此在寺中多受蹉跎,食不果腹。他记得忘尘师伯也常和他说,他生来尊贵,现在又有一个人和忘尘师伯说了同样的话……可生来尊贵,一定要杀人吗?
他不敢,但是面前是这几个经常欺侮他的人……他伸出右手颤抖的向匕首伸去。
那几个小和尚看到衣着不菲的贵人说出那句话时,脸色吓得发白,一个劲的哀求着望着师叔,“师叔!救救我们!明明他伤人在先!”
大和尚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
李羡吉在要拿到匕首的那刻,猛然收了回去。
他不敢!
张元贞轻笑一声。
从怀里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污渍、嘴角流下的血迹。
他失焦的眼神怎么都聚不拢,像只人偶任人摆布。
张元贞喊红袖把手里的氅衣抱了过来,将人包裹在一片温暖之下。
张拯走了过来,像码头上做工的人扛着货物一样,把人抗在肩上。张元贞笑道:“回去吧!”
李羡吉鼻尖萦绕着一片女公子清幽的兰香,他明可以挣扎摆脱的,可他不想,脑中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是她把匕首递给他的画面,一会儿又是自己离护国寺越来越远的画面。
好像在一片朦胧无措间,他看到了温柔教导他的忘尘师伯,他笑着开口道:“你该回到该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了!”仿佛又是他的错觉,一眨眼间,视线里哪里还有什么忘尘师伯的身影,只不过是一群熙熙攘攘看热闹的和尚……
张元贞有种错觉,那群在观望他们的和尚里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当她一一瞧去,全是陌生的人脸,表情各异的瞪着他们,有好奇、打探、不解……
方丈被这动静扰得出了面。
“施主一路平安!”他双手合十,看着被带走的人。
张元贞回了个佛礼,道:“谢主持吉言!”
几人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离去。
这件事到这才算结束。
张元贞回到府上时,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张拯把人拖去洗个干净。
臭烘烘的,张元贞不喜欢。
吩咐完后,自己又跑到书房忙没做完的事情了。就在刚才,吴伯匆匆来报,张氏子弟同着刚来的授课先生起了冲突,事关家主的名分,不敢望断,只得匆忙告知张元贞。
她这才回来坐下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又匆匆拉到外院去。
张世勋来到京城后,一直兢兢业业,刻苦的学习,希望能在今年的秋试里大展宏图。家主体恤他们,特意在外面请了先生到府上授课。
和往常一样,他同几个张氏子弟一起走进学堂。往常授课的老师事出有因,换了新老师过来。
课授到一半,张生觉得腹痛难耐,几番动作下来,惊到了一旁的张世勋。
见到他的异常,张世勋问道:“怎么了?可是昨日吃坏肚子了。”
“许是吧!我昨日……”张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授课的老师匆匆打断。
“我同你们夫子不同,平日里授课最不喜旁人私下窃语!”
“可是我授课有什么不满?”
张世勋知道,是自己的缘故,站起身来向老师道歉:“老师!学生身体……”有恙!
老师眼神一凝,神情严肃道:“够了!既然不喜,此后我的课你不必来了!”
一听这话,张生顾不得腹痛,只想为他辩解几句:“老师!”
“你和他一起出去吧!”
张世勋心里有气,拉着张生,摇了摇头。果断的走了出去,张世勋一走,张生跟着去了。
见两人一走,里面的人开始不满。
议论声一声盖过一声。
老师眼见局面开始不可控制起来,怒气冲冲道:“果然一介女子眼见,教出来的不过鼠目寸光之辈!”
众人一听这满是不屑的语气,立马有人占起来反驳道:“先生可以贬低我等资质差,不思进取!但是家主虽为女公子之身,为人行事丝毫不输在场一人!”
“女子?难道不该相夫教子吗?朝堂纷纭,皇天后土之下,此等做法失德不为过!”
“学生敬您,是因您德高望重,如今言论,依然触及张氏颜面!恕学生不能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