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封锁濉河渡口,城防图布局仍被神不知鬼不觉传进了南冥。
三日前,南冥大肆攻打斜桥,斜桥因兵马准备充足打了胜仗,将敌军逼退,应是可以过个好年。
织暖正要走,突然想到什么,对着他背影提声询问:“既是误会一场,今后恐难相遇,大人不妨将玉簪还我。”
张独寒闻言紧了紧眉心。
“你怎知晓日后见不到?”
织暖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听出其间的不耐烦。
她懂了他言外之意是不想还。
“侯府应该不差钱吧,还是说银货两讫,大人难不成是惦念我未还的十两银子?”织暖质问,声音却玩笑试探。
“你想多了。”张独寒两眼一黑,闷声冷冷道。
谁知织暖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那就是……被我猜中了!”
“没错。”张独寒皱眉,懒得辩驳,回答的很快。
看来她是真不知道这玉簪的用处。
织暖一咬后槽牙。
算了,她已知晓他身份,来日方长,她不愁找不到他,早晚会拿钱来找他。
她扭头义无反顾的走,甚至,跑了起来。不能呆到明日了,他阴晴不定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又反悔。
皎皎月色下,花花草草在身边掠过,像是初遇时掠过的雪景。
脑中突然不争气闪过月影轩的小笼包,曾经她一口气吃了六屉的小笼包子,酸的恰到好处的杏脯李子,还有吴嬷嬷对她也还算不错,想着想着,脑中突浮现活阎王张独寒那张脸,她忙甩甩头。
织暖一霎恍惚,自出尚书府后的这段时日仿若一场梦。这段经历,是她以前从不敢想的。
听着哒哒哒飞快的脚步声,张独寒转头看过来。
她此刻已经跑出去很远了,张独寒凝视着那如月色般皎洁的人儿,嘴角竟莫名扯了扯。
视线收回要走时,这才发觉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个东西泛着荧光。
他靠近,捡起,是只水青底绣着金丝虎的香囊。
香囊上的金丝虎四仰八叉的翻着肚皮,绣工不错,只是这配色不敢恭维。与以往的宝石镶嵌抑或是大肆渲染不同,瞳孔处是长长一条向下弯的弧线,似是在眯眼微笑,倒算是活灵活现。
张独寒捏着香囊,面露嫌弃之色,“真难看。”
随后大手一甩,香囊不偏不倚挂在了梅树枝上。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漏刻上的箭杆正走至寅时二刻,紫宸殿上,群臣手持笏板跪拜。
“众爱卿平身。”赵徹端坐龙椅之上,神情疲倦,尽显沧桑的脸上双目却炯炯有神。
几位官员做了简要述职,赵徹评价一番后,便将话题引到战事之上。
“此次斜桥大捷,多亏了张爱卿,若非张爱卿力排众议,只怕明日除夕夜斜桥子民只能在战火中度过。说罢,张爱卿你想要什么赏赐?”赵徹看向张独寒,眼神闪过一丝审视。
张独寒手持笏板上前一步谢恩,绯色官服衬得人唇红齿白,愈加朗朗君子做派,他躬身言:“谢陛下,微臣不求赏赐,唯有一言,不知陛下可否允臣发表拙见。”
“爱卿但说无妨。”
“臣以为斜桥此战,极大鼓舞振奋军心,更当乘胜追击,先发制人,趁南冥修整兵马杀敌于出其不意,一举夺回正阳,此机不可失也。”张独寒平静道。
朝臣闻言,纷纷沉思。
赵徹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嘴唇微动了动却是未出声。须臾后又看向众人,道:“众位对于张爱卿的看法可有何见解。”
身为大兴帝王,他一向是个没主见的,难免总是被有心之人牵着鼻子走。
张独寒始终观察着四处,众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妄言。毕竟决策错误站错队的罪责没有人能担待的起。
此刻,枢密使封晟玄开口打破寂静,“臣以为,张殿帅所言不无道理,在城防图丢失的关口,斜桥此战告捷实乃不易,倒不如抓住时机,好让他南冥老贼看看,我大兴绝非鼠蚁之辈!”
此言一出,开始有些武官慷慨激昂着附和起来。
“是啊!”
“有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