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秦诗笑着回应他,她起身朝他走近了些,将他按在靠近的木椅上,娇声道:“平林哥哥,你这有生肌丸吧,给我拿几颗。”
生肌丸可助肌肤重塑,有着一朝回春的神奇功效,只是性寒,对身体危害极大,严重者不得生育,是明令禁药。故而平日未经官府允许不可制作售卖,便是售卖也需记录备案。她买不到,这才想到梁平林,来了仁义堂,仁义堂一定有。
一声哥哥叫的梁平林浑身酥麻,“秦…诗儿,你还小,这东西用不得,我给你开几副宁心安神的汤剂,喝几日睡眠便可恢复,气色会好几分。”他始终不敢直视秦诗,手一遍遍抚弄着面前的茶杯,心间荡漾一池春水。
“平林哥哥,我不要汤剂,你就给我几颗生肌丸,嗯…五颗便好。”秦诗站在他身旁,丝毫不避讳男女有别,手已然抚上他的胳膊轻轻晃着。
梁平林被她抚的心烦意乱,心软的一塌糊涂,只是生肌丸大寒,他实在不能害她。
他坚定摇摇头,“不行。”
“你若不给我,我日后都不会再见你了。”秦诗的话带有威胁的意味,她吃定他会同意的,被偏爱的她在他面前永远有恃无恐。
梁平林闻言皱紧眉心,他为难的紧,一面不想悖秦诗的意,一面又实在不愿见她伤害身体。
在秦诗略带偏激的话语中他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拗不过她,起身往药房取出个陈旧木盒。他带有顾虑,故而在将木盒拿至秦诗面前时,悄悄将内里存放的生肌丸取走只留了一颗。
“诗儿,生肌丸仅余一颗,”梁平林将木盒放置桌几上,打开给她看,只见木盒内里空荡荡,唯余一颗经金箔包裹径长一寸的圆形药丸,“分四次服用,一月一次,可保一年容光焕发,切记要多饮热水,我再给你拿些温补之药…”
“平林哥哥,”秦诗拿起生肌丸,出言打断他,她并不想服用何温补之药影响生肌丸药效,“我记下了,至于备案之事你想想办法吧。”
服用生肌丸一事,她不想让旁人知晓,药局亦不是吃素的,只得叫梁平林想法子。
“好。”梁平林柔声应下,转身去给她拿温补之药。
“这些无非是些红枣桂圆、黄芪桂枝类的温补中药,熬成汤剂每周用两次即可,”他抬起左手将捆成摞的中药包在她面前晃了晃,右手悄悄提着个圆形红漆木攒盒,抬步欲往外走,“走吧,我送你出去。”他是想将这些东西送上马车的,虽算不得重,却不愿让她劳累半分。
秦诗恐被人瞧见,拽住他衣袖,长睫微垂,“平林哥哥,给我吧,马车离得近,我自己拿过去。”拿走药包也算是能避免梁平林的一阵唠叨,反正她服用与否他皆瞧不见。
梁平林回头看她,只见她正伸手欲拿过他手里的药包,素白珠润的手腕曝在外头,他暗暗用衣袖挡了挡自己粗糙布满伤痕的手。
“嗯,”他将攒盒一并递了过去,复笑道:“诗儿,这是我得空亲自做的香乳酪,不胖人的,你捎着尝尝吧。”
秦诗未推脱,如往常那般熟练的接过,他对她的任何好,她总是习以为常,“谢过平林哥哥。”
梁平林轻轻点头示意,眉眼盛满宠溺。见她高高兴兴走了,他会心一笑,他花费整整一月才做出的香乳酪,便是为得空送她的,思及此,便是熬奶浆时烫出的血泡都不觉得疼了。
见秦诗两手提的满满走出来,织暖擦擦嘴,原来秦诗真是来拿药的。
她为何亲自拿药,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吗?
正想着,突然,她似见了鬼般诧异睁大了眼,身子僵直,手中木筷缓缓滑落。
只见一男子正从仁义堂旁的半日闲茶坊出来,他一袭绯色鹤氅,眼眸轻挑,目不斜视,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身后跟着东瞅瞅西瞧瞧的陆乘风。
秦诗与才出门的张独寒碰个正着,二人曾在花朝节碰过面,秦诗一下便认出他,她忙理了理发丝,笑容和兴奋盖住了因面容憔悴的扭捏。
织暖见秦诗将手中物件递给小厮便朝张独寒走近了些,因背对而立,织暖并不知晓她有何表情,又说了些什么话。
只是她猜想,秦诗定然是雀跃的,她肯定说了许多话,不然张独寒怎会闭嘴一句话也插不上,他的神情并未有一丝波澜,甚至眼眸未落在秦诗身上,他看向远处,也不知在思考什么。
突然!张独寒的目光瞥了过来,隔着人头攒动两人对望一眼。他先是眸子晶亮,继而皱紧了眉。
织暖的心猛的一沉,她赶忙放下碗,未做片刻迟疑,拍了铜钱在桌上便一溜烟跑了。
她一面跑一面不忘朝后看了眼,只见张独寒仓促道别秦诗,眼神紧盯她逃跑的方向,二人再次对上目光。秦诗察觉什么,也朝她这边看了来。
完了!她慌忙低下头,暗自后悔为何要涉险盯着秦诗,如今只能祈祷她未认出自己。
织暖一面呼喊着“借过”一面狂奔,不知道的只以为这小娘子疯癫。她跌跌撞撞拐出几个路口,跑离华容街约莫一公里,踏上条林间幽径,小径再往东几百米直通城门。
织暖放缓脚步打量周遭,这里四下静谧,不见行人,光秃秃的枝干上落着几只麻雀。
正欲松口气时,有人突然从身后拍了拍她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