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一听就明白张老头说的是什么意思,秦敦也气得暴跳如雷,可他还是没有策马而去的意思。
他黑着脸狠狠道:“我虽爱美人,但主上待我恩重如山,我绝不背弃主上!你等着,我即刻就将你砍落刀下,再灭了张家寨,为紫蔓报仇!”
不等话音落下,秦敦就气势汹汹地挥舞着长剑,策马往张老头处狂奔,口中大喊:“杀!”
又是一时浴血奋战。
由始至终,裴既南都是冷淡地看着秦敦,面无波澜,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想法。
李晴央咬了咬牙,试探道:“那紫蔓……”
“我会厚葬她。”裴既南言语之中甚是平静,仿佛在说什么猫狗牲畜的生死。
他说完,看了一眼四周,此时裴家军开始占上风,西边也传来了骑兵快速整齐的脚步声。
胜利,已是囊中之物。
裴既南挑了挑眉,半蹲下去,修长的手指拂过红阳花瓣,喃喃道:“可惜了这么好的红阳,有些沾上了泥土,便不要了吧。”
地下只有几朵完好无损的红阳,他统统捡了起来,递到阿晴怀中,“幸好,这几朵,是开得最艳的。”
李晴央接过红阳,绚烂的红色映衬着她棱角分明的脸颊,为她苍白的面容增添了一丝血色,现出一份似有若无的动人。
这时,数百骑兵到了,裴既南望向他们,只一瞬间,他本来平淡的神色忽然冷戾起来,周身升腾起一股杀意。
他迅疾牵起身侧的烈风,一把把阿晴抱上马去,继而一踩脚蹬跃上马背,用力挥舞着马鞭朝骑兵的反方向飞奔离开。
李晴央和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烈风已跑到百步之外了,反观那些骑兵一见裴既南扬长而去,就不管不顾地朝他跑过来,全然没有剿匪的意思。
“那不是裴家军!”裴既南回头大喊,“是魏王的人!”
言语之间,北边来了一队骑兵,也穿着裴家军装。
此时裴既南已离得太远,无法判断敌友,他只能将战场留给秦敦,自己带着阿晴远离危险之境。
战场最忌分不清敌人,混乱之中极易伤亡,他有自保的能力,阿晴却没有,他不能让她深陷险境。
马上的李晴央吹着凛冽的冷风,堪堪回过神来。
怎么魏王也掺和进来了?
她的计划不会失败吧?
紫蔓会不会有危险!?
她大惊失色,脑中千头万绪,更生出了回去寻紫蔓的念头。
可裴既南一手紧紧握着缰绳,控制着烈风急奔,一手紧紧抱着她,怕她在疾驰时摔下马去。
她根本无法脱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声渐远,两人进入一片密林深处,耳畔身侧只有树木飞鸟,静谧宁和。
烈风渐渐停下,裴既南翻身下马,将阿晴抱下马来,“此地远离红阳林,他们一时半会儿过不来,我们暂且休息片刻。”
“我们……”李晴央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说道。
裴既南当阿晴是茫然无措,以至于话都说不齐全,他轻声道:“我们安全了。”
两步开外就是一条清溪,裴既南走到水边,拨了拨清水,手指感知到溪水并不冰凉,还带有几分太阳晒暖的温度,便放下心来,取了一壶水,递给阿晴。
这时李晴央镇定下来,她觉得脸上和手上都黏糊糊的,说道:“我先洗个手。”
她摊开手掌,却有一片触目的红色引入眼帘,只见她的掌心红得发黑,似是鲜血干透后的痕迹。
“你受伤了?”裴既南的声音变得急厉。
“没有啊。”李晴央睁着圆圆的一双眼,脆声道。
自己并未感到任何疼痛,这红色是……
她猛地想起来了,解释道:“是我方才手中抓着红阳,抓得太过用力,以至于花都吹散了,花汁还留在手上。无碍,洗一洗便好了。”
说完,她挽起衣袖,蹲下用清水搓手,果不其然,手中的红色渐渐褪了,不过这红色染得极深,用力搓了好一会都无法全部搓掉,手心仍是留下一片淡淡的红色。
红印恰好与手腕的龙形连在一起,仿佛它也是与生俱来的胎记。
看着她雪白如玉的手臂,裴既南眼下一沉。
他迅疾移开眼,说道:“快天黑了,不知秦敦几时能赶来,我们先寻个山洞暂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