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一眼奏章,里头是参赛之人的名单,皆是平民,甚至有不少贱籍之人。
“都核实过了,是普通百姓。”秦拾回道。
瞧见了奏章里某个乐师的姓名,裴既南眉眼沉了下去,啪的一声合上奏章,扔到书案最远处。
“殿下打算邀请哪些世家臣子?”他问道。
秦拾:“半个时辰前,殿下让人给所有世家臣子都赐了贴,别家没回话,元家立马就应了。”
闻言,裴既南脸色更加阴沉,“元家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秦拾答道,“元家应贴之后,似乎在翻库房,寻些什么东西。”
“知道了,下去吧。”裴既南沉声道。
“是。”秦拾颔首行礼,手在不经意间带走了那本奏章,飞速退下。
书房中剩下裴既南一人。
他拿起笔,想要落笔写字,顿了几息之后,又将笔放下,起身去书架前寻书。
只见他从架上抽出一本书,不停地翻阅着。
窗外的日光正好照到书封上,上头苍劲有力写着几个大字“相王府库房明细·壹”。
*
三日后,青水台。
品茶大会酉时开始,午时大家就纷纷到了,他们在看台两侧,同熟人寒暄。
元家今日来的人不少,元重凌带着祖母、母亲都来了。趁着宴席未开,两位元家女眷入内院拜见皇太女。
青水台内院有颗松树,李晴央本来是站在树下思索着什么,听说“外祖”带着“舅母”过来,便走出去迎接她们。
“殿下万福金安。”两人齐齐行礼。
“都是至亲,快快请起。”李晴央扶起了元老太太。
“央央……”元老太太见着酷似女儿的外孙女,眼泪瞬间就充满了眼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不好意思地用手帕掩着面,“是我失仪了。”
“老太太十年未见至亲,过于激动,还请殿下莫要见怪。”元夫人眸中亦有几分泪花,不知是在说元老太太,还是在说自己。
元老太太的模样让李晴央想起自己的奶奶,伤感涌上心头,她哀叹道:“人之常情,我怎会怪你们呢。”
“央央还是同小时候一般,善解人意得很。”元老太太擦干泪水,笑着称赞道。
她面容慈祥和蔼,仿佛是看着自家才三五岁的小辈,神色之中充满溺爱。
拍了拍外孙女的手背,元老太太为久别重逢感到十分欣慰。
下一瞬间,她又皱起眉来:“央央怎的这般瘦。”
“外头不比宫里,所以瘦了些。”李晴央随口一答,“初见相王时,我更加瘦弱,如今已长了不少肉了。”
“央央这些年,受苦了。”元老太太满面愁容,很是心疼。
“ 苦尽甘来了。”李晴央扯着嘴角笑道。
“相王……”元老太太欲言又止,她左右瞄了两眼,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想来对殿下甚好。”
“老太太,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看时辰大会要开始了,我们先回席吧。”元夫人提醒道。
“央央,我腿脚不便,往后可常来看我?”元老太太恋恋不舍,又无可奈何,满头白发都透着伤感。
“放心,我过几日便去看你。”李晴央抚慰老人家,“我同你们一同出去。”
李晴央和元夫人搀扶着元老太太,走到青水台的席位上。
伺候老太太坐稳后,李晴央转身要回自己的正位,元重凌正好在她的去路上。
“殿下。”元重凌拱手行礼。
李晴央颔首。
元重凌:“殿下雅兴,广邀能人举办品茶大会,此番定是一场精彩绝伦的茗战。”
“茗战尚未开始,成败未知,不好妄下定论。”李晴央轻轻摇头。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有一器,可令此战事半功倍。”元重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哦,是什么?”李晴央有些好奇。
“我看茗战所用茶具均为邢窖白瓷,邢窖白瓷虽好,越窖青瓷更佳。元府有数十套青瓷,愿献与殿下,用于此次茗战。”元重凌眉间泛着几分得意与骄傲。
李晴央本不懂什么白瓷青瓷,但她见元老太太坐在后方,欣然点头,她深知老太太待自己心意真诚,不会害自己,便点了点头:“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元少卿。”
“这是元家荣幸。”元重凌回礼。
不一会儿,宫人们小心捧着越窖青瓷上来,换下了邢窖白瓷。
众人议论纷纷。
“越窖青瓷似玉似冰,釉色青绿闪黄,乃茶圣陆大家推崇的茶具,我一直想购置一套,奈何囊中羞涩,至今不曾圆梦。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真是意外之喜啊。”
“寻常人家有一套越窖青瓷已是难得,元家竟有数十套?”
“元家既雅又富,不愧是大家族。”
……
在不绝于耳的赞叹声中,李晴央才知道这越窖青瓷的珍贵,她也不免感慨起来。
元家人看着周遭人们的反应,腰板挺得笔直。
时辰将至,夏汐提醒道:“殿下,快到酉时了。”
“好。”李晴央将心思从青瓷上抽了回来,她想起一件要事,四下环顾,“相王在何处?”
“在那。”夏汐指着右方。
只见裴既南大步流星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