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妾室处处受制,不光你娘,你日后的婚事都由婆母做主。少不得在人前让着小姑子。”苏晴雯吃了块桃花酥。
沈温眼眸忽的一亮,“我的婚事还早,但沈淑只比长姐少一岁,明年就可议亲。
她的教习排面可大着呢,三五个教习嬷嬷来教,好似要嫁入什么世家大族……”
“是宫里的老人。”苏晴雯肯定道。
在场的三人中。
只有苏晴雯早年曾出席过宫宴,对宫内的事了解更深。
“她不会想攀上哪位王公贵胄吧?”沈温吃惊的瞪圆双眸。
韩氏是如何为沈淑谋划,沈清倒有几分猜测。
但此刻并未开口。恰好佩云过来说:
“小姐,厅堂的席面都置备好了,莫约半个时辰,准备让过去。”
三人各自告别,回到院落开始梳妆打扮。
沈清也回到卧室,坐在绣墩,重新化了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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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香阁。
捧着书卷正侃侃而谈的沈令承、洛裘钰,就听见下人来传话:
稍后就要去厅堂用饭。
“子云,真是相见恨晚啊,只时辰不待人。不知下次几时能再次畅谈。”
先从诗词歌赋,再到家国理想,沈令承和洛裘钰相谈甚欢。
彼此的称呼从郎君变成表字。
“待秋闱之后,定有闲暇。”
洛裘钰说着说着,清咳了声,连门外的安青都紧张起来。
“子云这身子……大夫怎么说?”沈令承眉头紧蹙。
“不碍事,都是老毛病,自娘胎里带来的弱症。”
洛裘钰摆摆手,不甚在意。
落在沈令承眼里,难得遇上与他志趣相投之人,只可惜身子骨太弱。
哪怕日后高中举人,在仕途也撑不了太久。
暗自摇头,他惋惜这样的英才,也怜惜妹妹或会年少便做了孀居。
“你在俞府若有不便之处,可来寻我,这边有上好的药材,临走前便带些去。”
洛裘钰难辞盛情,就让安青跟着小厮去库房领药。
对沈令承拱手言谢后,进来个胖管事,见到两人脸上堆满笑:
“老爷今儿回府,命我前来跟洛姑爷说,待用完席面就去老爷书房,好好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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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面分有男女两桌,旁边立置山林河川折屏,四角摆上盛着鲜花的花几。
按男女长幼,依次落座。
沈清坐在苏晴雯身边,空着间隙让婆子方便上菜。
桌面准备的菜肴多是沈清不爱吃的咸重口味,因回门宴主场在沈府,她也不好眼下挑明。
若让韩氏逮到机会抹黑,对她今后的名声也不大好。
“清儿怎么不多吃些,我记得你最爱吃这道炙羊肉,还有这份肉酥辣子粉丝。
可是不合你胃口?”
韩氏示意身边的嬷嬷,就准备给沈清夹菜,还是油腻的肉食。
“不了,谢母亲关爱。”沈清蹙着眉,夹了青菜入口,“女儿不劳烦母亲身边人伺候。”
“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你出嫁在外哪比的家中自由,喜欢吃什么就夹。”
沈淑斜着眼冷哼,“母亲如此关心,沈清你老是推辞,心里对母亲有不满?”
败兴!
一顿用餐都能被这对母女挑起火。
沈清笑了笑,“妹妹说话倒是伤人,我怎么敢言不满?
左右是顾念起夫君的胃口,大夫交代我,平日以清淡为主。小厨房备菜都以此为准,我也吃不得辣味。
妹妹偏生要我吃,不是强人所难么?”
沈淑就是给人添堵,反没添成,气着了自己。
“你!”
“好了,淑儿你也是,回门宴是你长姐的好日子。”
韩氏不动声色岔开话题,隐晦扫了眼沈清,嘴角上扬。
男桌这边却是不同,喝酒吃肉,多是谈及科举之事。
用完饭后,沈清见洛裘钰那边还未用尽,便先回紫烟阁。稍作歇整,她又带着佩云去祠堂。
跨过门槛,祠堂内供奉着沈家各位祖宗。
沈清找到生母的牌位,眼眶泛了红,重生归来她已有八九年之久,未曾好好看过,更别提上香。
她亲自点香,插在香炉里,恭敬的匍匐跪拜。
双手合十,“母亲,不孝孩儿回来看你了。我嫁入俞府,与洛子云结为连理。望母亲泉下有知。”
咔嚓。
沈清耳朵听到一声响动,转头望身后看,却见门外传来佩云的声音。
“明明是你故意往我这边撞来,怎么说我把这药打翻?”
“何事在外惊扰?”
沈清走出来,见佩云和一个丫鬟争辩,青石板上洒溅褐色药汤、瓷碗碎片。
“回大小姐的话,奴婢正代替主子给夫人送桂圆人参汤……若大小姐心里不痛快,训斥奴婢几句,何必让贴身丫鬟撞了夫人要喝的汤碗!”
不妙。
这丫鬟她记得,是陈姨娘身边伺候的。
可陈姨娘是父亲近年新欢,怎么突然在她回门的日子,给韩氏送汤献殷情?
祠堂离前院较近,隔着一堵院墙,临近假山池塘边。
父亲用完饭,倒有可能在那边漫步消食……
“出了什么事?”
一威严的中年男子走在前首。
身后跟随众人,不光是男丁,还有韩氏在旁作陪。
沈清正欲开口,那丫鬟飞扑跪在韩氏跟前,哭喊道:
“夫人,奴婢办砸了事,本不该争辩,可大小姐……终归还是奴婢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