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对弈时的沉着冷静,此刻的她多了几分恬静淡雅。
不知怎的。
他款款落坐在她身边,从袖口翻出本看了一半的书卷,安静品读。
一男一女,岁月静好。
佩云笑眯起眼睛。
回头就找佩兰那些人,就她看到小姐和姑爷相处得有多好!
本想来寻沈清的苏晴雯,在院门瞧见这幕,止退了脚步。
眉眼含了几分艳羡,转而默默离去。
身后丫鬟不解的问:“小姐,你为何不通报下佩云?”
就算小姐不想进去打搅,那也得留个声,好让人知晓来过。
苏晴雯摇了摇头,“不必如此,我本是想劝慰她几句。她生母早逝,方才祠堂公公没个顾及,怕她心里难过。
但见洛郎君陪伴左右,我便不好打搅。”
紫烟阁离着墨香阁有些脚程,主仆二人堪堪走了一刻钟。
沈令承依靠在圈椅,手心把玩一枚雕刻精美的箭矢,右臂上扬。
咻咚。
木箭头精准斜插古铜彩花觚,震得两三卷轴抖了抖。
“这么快就谈完了?”沈令承语气淡漠。
苏晴雯绞了绞手绢,“还未……”
可只说两字,她就被那无形的威压镇住,胸口冷窒的渐缓了吸气。
额角冒了冷汗。
“晴雯你与清儿关系自小交好,由你来说,最好不过。
这次换亲不仅干系到沈家将来,也与你苏家有关。清儿若能体谅,便不该在俞府与易安交恶!”
沈令承从圈椅上起身,面色冷沉,往门扉外走去,不带丝毫停留。
与年少时的温情脉脉,渐行渐退。
苏晴雯心头酸胀,就听丫鬟来问:“小姐,还要备上两幅碗筷吗?”
“不,他不会来了。”
苦涩一笑,院门外路过的两婆子,嘴上说得敞亮欢喜。
“哎呦,今晚大少爷可是要在雨荷居歇脚,这又让小厨房添菜,熬燕窝、送果盘的,说是林侍妾害喜……”
“你们在外嚼什么舌根,扰了少夫人的清静!”丫鬟冲出去怒喝。
苏晴雯摸了摸平坦的肚子,面色漠然的饮了口冷凉的茶水,眼底隐约可见水光。
-
回门宴结束后,沈清和洛裘钰都得在黄昏前返回俞府。
两人临行前,再见沈志华和韩氏,一番行礼才坐上马车准备离开。
马车上,沈清掀开帘子,透过缝隙,回头望了眼沈府的匾额。出了巷子来到街边,各种小摊小贩在叫卖,人声鼎沸,夹杂着各种吃食的香味。
洛裘钰坐在另一侧,闭目养神,手心仍在盘玉佩。
放下帘子,沈清此刻才发觉,鼻尖弥漫了些药香,不由想到他今日似乎病情好了些。
“夫君今日面色好了很多,想来连大夫开的药……”
洛裘钰眼神微不可觉的暗了暗,忽然按着胸口——
“咳咳!”
整个肺腑都要被他咳出来似的。
沈清戛然而止,“……”
再看洛裘钰脸色,苍白又虚弱,面颊浮了层血色。抬眼看向沈清时,活像易破碎的病弱美男子,让她心揪起。
沈清被吓得花容失色,洛公子怎么也不能比前世早死吧?
按下心头慌乱,“夫、夫君,你身子……安青,快拿大爷平日吃的药丸过来!”
安青坐在车辕,连忙把行囊里的青瓷小药瓶,隔着车帘递进去。
“多谢夫人……”洛裘钰话正说到这,马车外的安青却出声,“公子不好了,外头似乎在……议论你!”
议论?
沈清柳眉微蹙。洛裘钰在俞府这几日,与她相处安好,也没有可供饭后谈资的话柄。绝子汤的事,俞老夫人绝不会让其流传在外。
她看向洛裘钰,这事还得他做主。
“夫君,你怎么打算?”
洛裘钰俊美的面上沉着阴云,沉吟片刻后道,“安青你下去打听是因何事谈论,将马车停到边上。”
“是,公子。”安青停好马车,下了车辕。
沈清沉眉静思,总觉有她思量不到的关窍。要说能针对洛裘钰的人,那……她想到了宫氏和俞化风。
俞化风就不用说了,前世就对洛裘钰抱有极大的恶意。而宫氏作为俞化风的母亲,天然就站在她儿子的阵营,对洛裘钰表面上也是不冷不热的。
福至心灵,沈清忽然想起出发前,佩兰曾跟她说,俞化风在今早乘坐了老夫人的专车出门。
府里马厩能用的只剩下一辆……
会是谁做的手脚,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公子!我都打听清楚了。”安青回来脸色涨红,“外面人都在说公子是个不孝之人。自私自利的挪用了老夫人的专车,害得老夫人因为礼佛不成,火急攻心就病倒了。”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胡乱攀咬污蔑!”
洛裘钰神色凝重。
这个架空时代也同历史古代一般,古人对名声极为看重,出仕做官无不讲究名声,没有名声都要造出个美名来。
沈清担忧的看了眼洛裘钰。
夫君的名声不好,她这个夫人都是会被累及,外头指不定怎么说她不贤。
可她心中又疑惑。
明明今日也不是俞老夫人礼佛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