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裘钰眼神微暗,扣住沈清的手掌,指节微不可觉陷深了宽边锦带两分。
几乎隔着几层布料,也能感受掌心包裹的腰肢,纤细如柳,盈盈可握。
“我还好……”沈清触电似的缩回手,“夫君怎么来了?”
她方才惊慌之下,双手攀附在他的脊背。
虽说他们已结为夫妻,但在外还需恪守男女之防,不可过分亲昵。
“你方才险些掉入湖水中。”
洛裘钰不动声色的抽离手,又咳嗽了两声。
掉入湖水……
对了,那时她就感觉有人在推她后背。
沈清见他面色泛白,心生感激,“多谢夫君,若非你过来,妾身怕是难逃厄运。”
别看暖阳下的湖水,波纹荡漾着金丝带。可实际春寒料峭,水里仍是寒凉刺骨。
若她不小心跌落进水,冰冷的湖水会损害内里。
况且她之前常年戴那根簪子,本身就被侵蚀的畏寒,再经历这么一遭,她这辈子恐难有孕。
以她的直觉,这定是有人挟私报复。
周遭的游人纷纷扬扬,仔细听却是在喊,有人掉水了。
沈淑丝帕拭泪,倏忽指向沈清,“姐姐,你方才为何推搡了陈二小姐?虽然你们两人言语有龃龉,但你也不能故意推她啊。”
话音落下,众人用谴责的眼神看来。
“什么,这女娘心思竟如此歹毒?”
“我可见过她和陈二小姐起过口舌之争,说不定她这就是蓄意报复!”
“沈大人也会教养出这么没规矩的女娘?”
此刻,陈含香惊魂未定,正被几个婆子搀扶出来。
所幸她跌坠栏杆前,有乳母死命拉扯衣裳,没被湖水淹死。但身上裙襦浸湿,湿哒哒的滴着水珠,绣鞋旁已经洇染一片深色水渍。
一听沈淑的话,她双眸透着恨意,颤着声怒喝,“沈清!不就是说了你几句,你骂回来也就罢了,还想害死我才解气吗?”
向众人亮出撕扯下的布条。
“这是我失足前,拉扯下你衣裳的布条,若非你故意推我,怎会被我拿到。”
众人看沈清的衣裳果然有残缺。
人证物证全齐了!
顿时瞧她的眼神充满厌恶,唾骂不断。
暗自勾唇,沈淑走到陈含香身边,“好妹妹,你遭罪了。你虽说了几句话惹得我长姐不快,我以为寻常女儿家的闲聊,拌拌嘴也就过去了。却不想长姐竟那么计较……”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一面怒骂沈清蛇蝎心肠,不足为人妇,一面夸赞沈淑不包庇亲姐,是心底无私的良善女子。
可也有明眼人,觉得沈淑此番行径,也是在自毁前程。
家族里出了个心肠狠毒的女子,那么其他待嫁女娘都将面临婚事相看坎坷。
沈淑在众人瞧不见的角度,朝沈清露出得意的眼神。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这装好人的伎俩,没有丝毫生疏,反而越发精湛。
不过也仅此而已。
沈清扫了眼沈淑身后的丫鬟。
突发意外时她闻到的香气,似乎就是这个味。
本想插手的洛裘钰,忽然察觉她杏眸掠过一丝清明,薄唇微微上扬。
甚至还有闲情,拿折扇摇风看戏。
安青着急:公子,你怎么还有心思看戏,那可是夫人被外人诬陷啊!
不忍自家小姐被污蔑,佩云站出来辩解:“二小姐你怎么这样泼脏水,我看的明明白白,小姐也被人推了下,姑爷将她扶住,陈二小姐才抓过她的衣裳。”
“哼,你是她的丫鬟,当然替她说话。”沈淑冷嗤。
“你如何怎么证明自己所说,仅凭一双眼睛吗?”
沈清潋滟的杏眸扫去,夹杂如初冬的寒冽。
“我……”沈淑愣了下,恍然发觉自己竟被她吓住,恼怒反驳,“我就是看见你为非作歹,不过一句无心的话,你就存心要害人。”
沈清好整以暇理了理绣银衣襟,“那你敢拉我去顺天府辩个分明吗?”
不可能!
她又不是傻子,顺天府的差役都是撬嘴的好手。
常年办案的人哪里看不出端倪,若她贸然前往,必有风险。
沈淑眼神慌乱了会,强行镇定,眼圈泛了红,“我只是见证人,到底也没闹出人命,为何要带你去见顺天府的官差?我是看在你是我长姐的份上,只是想让你对陈二小姐道歉!”
“淑姐姐,竟是这般为我着想……”陈含香感动。
陪伴她身侧的一女娘却低头,若她瞧得没错,好像是沈淑的丫鬟……可同样的,她不喜沈清,也不想卷入沈家人的内讧,便闭牢嘴。
有人看不惯沈清,便指摘责骂:
“沈二小姐果真纯善,却不像某人心肠狠毒,若是我家的媳妇,早就家法伺候。”
“瞧她毫无悔过之心,简直不配为人。”
“洛公子,你家夫人为非作歹,你也不管不顾吗?”
“像她这么恶毒,就该被押去顺天府,推人落水,不亚于谋害人性命,罪不可恕!”
就在这时,沈志华和韩氏等人携奴仆闻风而来。
见到沈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孽女,你还不快向陈二小姐道歉!”
“老爷,”韩氏如慈母般劝阻,“你就别责怪清儿,都是我管教不严,让她养成这么刁蛮的性子……”
转头,她泪眼婆娑的看向沈清,“清儿,你就别再任性,赶快认个错。陈二小姐的父亲与你父亲可是同窗好友,你这般害他女儿,可叫你父亲日后如何面对他昔日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