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这外甥女再提正妻之位的事,自己便费些口舌就是。
甘灵青心情舒畅,正好从俞化风那边受的气通通发泄到那老婆子身上,瞧见庭院边上摆放的几朵淡粉色钟状花莲,鼻尖萦绕着更馥郁的花香。
好奇的指着它问,“容荷,你可认得那是什么花,是还未□□的荷花吗?”
容荷摇了摇头,心头正觉新奇。
俞府近来能得这些稀罕花品,想来是大夫人托人调运过来,看模样像是江南一带的莲花。
“江南一带盛产莲花,瞧着这样子,应该是新培育出的花种。”
“瞧着是好看,等说完了话,就挪走三五株搬到我的月华楼。”甘灵青自顾自的道。
倒是旁边搬运的几个丫鬟,脸上齐齐是不解。
表小姐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她可不是这么嚣张跋扈,连她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惊讶她的大胆发言。
宫氏素来就爱些花花草草,庭院里还有一间专门的花房,摆在外头的更是颇受宫氏的喜爱。
赏莲,自然是越多越好,这表小姐哪来的脸面,索取这看起来价值千两的夜香莲?
进了庭院,这说话声音越是听得清晰,宫氏只觉听得头疼,见人穿过珠帘而来,板着张脸:“你倒是喜欢,可不知我命人调运这些精贵的花儿来,费了多少银子,你也好意思张口就来。”
甘灵青此刻正想分享喜讯,哪里还顾得了未来婆婆话里的讥讽。
反而亲热的拉住宫氏的手,“姨母,我有个好消息,正要告诉你。”
“你又研究出什么新奇的玩意?”宫氏同样眼前一亮。
这外甥女除了性格轻浮了些,但头脑是灵光,想出的法子能赚钱。
就连后面近来的嬷嬷,故意露着那受伤红肿的脸,她也是置之不理。
甘灵青动作幅度极为轻柔的抚摸了小腹。
“娘,我这是……”
这暗示意味如此明显,宫氏怎么会看不明白,那笑容僵硬在嘴角。
喜色从眼底褪去,她端起茶杯抿了口,“咳咳!”
怎么,看不懂她这比划的意思?
甘灵青扬起嘴角,眉梢高高挑起,温婉的五官舒展开小人得志的嘴脸。
却丝毫未察觉,房内已是寂静无声。
“姨母,我方才吃了些茶肚腹不适,便来您这边,正好叫了府医过来。”
宫氏眉心微拧,还不懂她这么咳,是不想让话题继续,这外甥女何时这般蠢笨?
“既然是要看府医,为何来我院里。”
话说到这,甘灵青但凡是有点眼色,都该早点找个说辞,主动告退。
可偏偏,甘灵青就是想拿腔捏调。
“娘,你得知这消息,肯定是会替我高兴的,我正想再商量下与表哥的亲事……”
“上回便与你说过,当时你可答应的好,许了你平妻,与正妻各方面都相等,你若还不知足,就是这平妻都没有了!可别怪姨母心狠。”
甘灵青暗道,那可是表哥未出世的孩儿,看在孩子的面子,表哥总不会让自己第一个孩子做了庶子。
见此,她不再云里雾里,直言道:“姨母,我怀疑,我这是有喜了。”
“有……有喜了?”宫氏吓得手绢都掉在膝盖上,镇定了会,“你平日里竟怎么不知检点?”
“怎么是不知检点,表哥还无孩儿,这是他第一个孩子,更是姨母你第一个孙子,你却不为我高兴吗!”
甘灵青说的面红脖子粗,差点没争执起来,扶着还未看出形状的肚子。
“你!”
宫氏气急了,伸手指着她的鼻尖,“闭嘴,说那么大声,你是想让阖府都知道你未婚先孕。”
“你若是同意让表哥娶我,那怎么算未婚先孕。”
瞧见甘灵青理直气壮的辩驳,宫氏喉头腥涩,脸颊肉颤抖了下,“你好歹也曾是个官家小姐,自小学过女戒女训。这等丑事,你也好挂在嘴边,胡咧咧的,你是想看其他房人也看大房的笑话!”
甘灵青仗着肚子,底气也硬挺了。
“不说我前阵子,替你们想了香皂、珠宝新花样,你们就只给我一个平妻,可平妻说的好听,还不是妾。
本来……我与表哥互生情愫,又有了孩子,结为夫妻有何不可?”
这话倒是不假,宫氏冷静了下来。
思忖了会,到底是甘灵青头脑灵活,还能再想出些好点子滚滚生财,易安将来步入仕途,少不得要花钱上下打点。
一番推诿,宫氏半真半假道:“你若能平安生下来,我就找媒下聘,你大着肚子到底不适合露面,等诞下孩子,我就给你半个隆重风光的大婚宴。”
甘灵青免不得失落了会,但这结果她也算满意。
一拍即合,便把带来的果脯推送到宫氏面前。
到底姨母成婆婆,总不能闹得太僵,甘灵青不介意给她来点甜枣。
“姨母,这些东西是果脯,我想……”
-
另一边,沈清闲庭漫步。
院子角落的海棠树苗渐渐抽条,枝桠延伸攀出囿墙露出一抹绿意,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葱翠欲滴,能掐出水的鲜嫩。
偶尔有鸟雀停落在淡粉的花苞,伴随一阵清脆的啼鸣声。
沈清不禁吟诵了句,“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1]”
微风拂过面颊,惹来淡淡的凉意。
一时岁月静好,人景融为一体,美的像一副画卷。
洛裘钰伫立在廊道转角,久久凝神不语,看着阳光投落的树影渐渐拉长,恍然未觉。
感受着阳光晒暖了身,沈清便打算回房处理账本。
轻转身,摇曳了衣摆,云锦的金丝被透亮,衬得人越发精美。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