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裘钰见她终于肯正面对话,唇角不自觉上扬,语调都没那么冷硬,“是夫人有心避我,我想坐下与夫人好好相谈。”
“今日……你本可不用避让。”
“我不是为你,后宅清静,于我读书有利。”
沈清心头突突,反倒没那么难受,前世就是听多了甜言蜜语,现在刺耳刻薄的话,她听着倒有些受用……
“我知道。”她语气稍缓。
不再是疏离客套的妾身、为夫,而是用“我”的口吻开口交流。
洛裘钰挑眉,显然注意到这一点,不知怎的,心情突然好上那么点。
“庄铺的账本还适应的来么?”
“每个主母日后必经的一道坎,等熟练上手,我就可以交给底下人去做。”
话聊到这,停留在门槛偷听了会的佩云,才面露微笑的把所有菜肴端上桌。
沈清开始专心用菜,洛裘钰也没有继续话题。
两人食不言,用餐仪态端雅,吃相很是耐看,佩云越看越觉得刚才的举动是对的。
小姐和姑爷要走近些,就得多些相处的机会。
“你不用布让,下去厨房吃点东西。”沈清让佩云退下。
佩云一出门,就正面迎上来安青,笑弯了嘴,“瞧我的方法好,小姐和姑爷这么快就和好如初。”
“那敢情好,今晚我应该不用在书房继续磨墨了……”安青庆幸道。
然半刻钟过去,洛裘钰在书房传他:
“安青,磨墨。”
“是……”安青如丧考妣的垂头。
佩云捂嘴偷笑,还招了招手,“快去吧,下次肯定不用你磨墨了。”
下次?肯定还有……安青关上房门。
-
月华楼。
得知怀孕的喜讯,俞化风对甘灵青怜惜无比,大手轻轻抚摸着她还看不出形状的肚子。
“几个月了?我竟然就要做父亲了。”
俞化风眼神柔情四溢,那甜腻的甘灵青几乎陷进了蜜罐里。
“表哥,这月份浅,大夫就说估摸着才一个月。”
“一个月,难道是那次?”
甘灵青回忆了下,好像是她刚来后不久,也算是她与表哥的深爱的结晶。
想到沈清今夜要彻夜难眠,她心头就畅快的不行。
但很快,她派去打听的丫鬟跑来回禀:“姑娘,被送去的通房,让子云少爷,原封不动的退让回来,而且……”
甘灵青心头不爽,“而且什么?”
“姑娘,你去看就知道了。”
不等甘灵青回话,俞化风却站了起来,忙安抚正要动身的甘灵青,“表妹,你别动,身子要紧,我去看看。”
“表哥!”
叫唤不及,俞化风身影淡去她的视线。
心慌慌的感觉再次涌上来,让她如溺水般浑身难受。
倚着罗汉床,她手伸到小方桌上摆的新鲜水果,剥了颗葡萄,满手浅紫汁水,顺着手指流到手心。
这边,俞化风跟随丫鬟的指引,来到廊道边上,见到抽抽泣泣的女人,身姿窈窕,丰腴饱满,泪面惹人心怜。
他心口提起一阵火热,下意识整理衣冠。
故作深沉道,“怎么在这哭啼,不知老夫人最不喜听到哭声?”
“呜呜,奴婢,是奴婢的错……呜呜……”阮云咬了咬唇,润泽嫣红的光泽,让人目光难移。
俞化风见她模样不错,再听是洛裘钰退回不要。
更觉后者不过徒有虚表,美人送到眼前,都不知好好疼爱,难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病秧子!
俞化风看得心疼,上手轻拂过她眼角的泪水。
“少爷……”
“叫我易安。”
……
“表哥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甘灵青叫停了葡萄地投喂。
她掀开软毯,就见俞化风绕过屏风,走到塌边坐下,“你是双身子,怎能频繁走动,前三个月最要紧。”
“那表哥去了那么久。”
甘灵青幽怨的眼神,上下瞥视他。
不放过任何一丝异样的举动,毕竟俞化风可是她认定相伴一生的男人。
其他女人是没有这个资格,与她共享一夫。
“无事,洛子云瞧不上,我让人安置回老夫人院中,省的她哭哭啼啼,惹得阖府不得安宁。”
“如此说来,倒是我错会了表哥,那表哥今晚……”
面对甘灵青渴求的眼神,俞化风心头正惦念着外边的妖娆身段,嘴上却道,“母亲还要与我谈话,就先不留宿,你安心养胎。”
“那好,表哥你去忙,我和孩子明天再见你。”
怀揣不安睡去,却见容荷退到暗处。
沈清安稳的睡了一夜。
只是夫君退回老夫人送的阮云,在请安时,被提了一嘴,便没了下话。
清闲下来,容荷禀报她,最近甘灵青没闲着,又整出一个果脯。
“果脯?这玩意费糖,买卖可不好做。”
沈清明白,朝廷严格把控盐糖,对平民百姓而言,想多买些糖几乎是奢望。
但于她而言,却不是难题。
甘灵青在宫氏那边说得嘴皮子冒火,“果脯的生意一旦做起来,那就是咱们世家大族常备的点心。”
“真有你说得那么好?”宫氏半信半疑。
实在不是香皂设计图一流,果脯生意不是没有,外甥女又如何保证能够脱颖而出。
甘灵青自信一笑,附在宫氏耳边说完,就领着赏赐,回到月华楼。
中途,她摸了摸肚子,又折返去琴台阁,“我找表哥,你们拦我作甚?”
正巧琴台阁与竹清院有一条必经小路,沈清与甘灵青狭路相逢。
她也听到昨晚的风声。
对俞化风这人,她前世便看透了,是个烂泥本性的好色之徒。
阮云或许魅惑不到夫君,但拿捏住俞化风那还是手到擒来,瞧,靠几滴眼泪,就让人巴巴的上赶着偷情……
还蒙在鼓里的甘灵青,很快就要尝到自己卖弄口舌,搬弄是非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