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小雪,现已转成纷纷扬扬的鹅毛片子,书斋前印着两个男人的脚印,从马车一直延伸到屋内。
魏洛走进书斋时,一瞧满屋都是绽放的腊梅,他瞬间乐了,“看到了吧,这就是她心悦孤的证据。”
他笑逐颜开,一整天紧绷的眉头在这一刻得以舒展,被爱情滋润的男子,心里如吃了蜂蜜一般甜润。
刘恒看时,魏洛正拔出一枝梅花,放在鼻尖轻嗅,“阿瑶知孤喜爱梅花,现在连书斋都要放置,可见着实爱惨了我,这下你可别再说不吉利的话了。”
魏洛连脚趾头都洋溢着幸福,他还欲和刘恒炫耀时,冷不丁听到楼上传来男人怒喝声~
*
“你们何时勾搭在一起?”
沈瑶瞳孔地震。
徐瑄发现了,发现她和魏洛的秘密~
如坠冰窟,她几乎呼吸骤停。
之前是徐瑄沉默,现在轮到沈瑶沉默。
“我可以不碰你,但你必须恪守贞洁,否则我完全可以按照律法,将你绑在石块上沉塘。”
他明明受那么严重的伤,但论起女子忠贞来,声音依旧沉稳,掷地有声。
徐瑄是个标准的古代男子,他的思想亦如此,他绝对无法容忍妻子背叛丈夫。
沈瑶脸色煞白,瞪着他不敢吭声,她其实胆子很小。
因为来自现代社会,知道这个朝代封建礼教对女子、尤其是贵族女子的道德标准十分苛刻,很多看起来不可思议之事,在时下很是正常。
就算她有太子作保,但太子头上有皇帝,朝廷上有叽叽喳喳的文官死谏,他们都不允许储君沾上这种道德污点。
正沉吟间,徐瑄又一句声音传来,“段郎是谁?”
“啊?”沈瑶茫然抬头,不可置信问:“什么?”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沈瑶捡起纸条,打开看:
阿瑶妹妹,见字如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与卿相伴,春宵苦短。
念之想之,夙夜难安。
特赠腊梅,以解相思。
愿卿展颜,段郎留之。
沈瑶想杀掉段楷之的心,在这一瞬间达到顶峰,她咬牙切齿恨恨道:“这个王八蛋。”
胡思乱想半天,居然是段楷之,不过又庆幸是段楷之。因为俩人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于是沈瑶挺起胸脯,看向徐瑄的目光也有了底气,“此人名叫段楷之,是什么侯的儿子,他屡次骚扰我,我都不搭理。这次书信、还有楼下那些腊梅,就是他故意送来恶心人的。”
沈瑶直接把书信扔到火里焚烧。
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纸焦味。
“你说他骚扰你?”
“嗯,就是个纨绔子弟,你不必在意,我也不是那种没有定力之人。虽说咱俩没夫妻之实,但在与你未和离之前,我尽量……呸,我不会送你绿帽子戴的。”
反正只要不进身体里去,依照这个朝代标准,就是贞洁。
沈瑶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她以为这般说辞,能打消徐瑄的疑心,可却忘记,这种事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就会在心底悄然发芽,任何男人都是如此。
以往沈瑶总爱缠着徐瑄,事事讨好,徐瑄虽然厌恶、厌烦,但心里阴暗的角落里,还是有一丝享受的,尽管他嘴上不肯承认。
是了,这就是男人犯贱的地方。
明明享受,可总要装作一副讨厌的样子,以此来彰显自己纯洁的心灵和对爱情的忠贞。
徐瑄更是如此。
沈瑶是贵女,身份上高他许多,而且她容貌着实美丽,让人赏心悦目。面对她,他其实有些自卑……想着想着,徐瑄便控制不住看她的白皙脸蛋,心一下子就乱了。
沈瑶说完很久,徐瑄都没有声音传来,反而看向自己的眼神透着古怪,沈瑶咬着唇,有些捉摸不定他的想法,遂道:“你若没事,我先出去了。”
转身就走,没给他反应时间。
在即将跨出门时,一句惊天霹雳从天而降,“等我身子好,我们圆房。”
一句话把屋内沈瑶,还有门外偷听的魏洛、刘恒两人,活活给劈死。
“你说什么?”
“我说圆房,你听清楚了。时间就定在除夕之夜,你好好准备一下。”
沈瑶是他的妻子,又加上柳茹逼迫,与她圆房,名正言顺。徐瑄这样告诫自己,与其被别人觊觎,不如自己吃干抹净!
沈瑶几欲晕厥,夺门而出。
*
书斋一楼,魏洛怒发冲冠,将所有腊梅统统拔出,一股脑扔在地上,还用脚使劲踩塌,花瓣碾作泥土。
沈瑶下来时,狼藉一片。
“你在干什么?”
她走进,看着发疯的魏洛,将眼睛瞪的滚圆。
魏洛回过眸,先让刘恒出去,而后踱步慢慢逼近沈瑶,冷冷逼问:“告诉孤,姓段的在哪儿?”
魏洛用的是“孤”,而不是“我”,一字之差,他是在以储君身份问沈瑶。
屋内只剩两人,落针可闻。沈瑶沉吟会,将眼睛偏移开,微微道:“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魏洛的眼中,几乎要迸出火星了。
片刻前,他还在向刘恒炫耀,可仅仅一刻钟,得知真相后,一种嫉妒、愤怒之火便从心底里钻出来,不可遏止地燃烧。
姓段的觊觎她,徐瑄要同她圆房,魏洛几乎瞬间就疯掉,怎么有这么多男人围着她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