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钱圣夏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小混混说:“那这下你可什么都别说了,我们是不指望说服你了……兄弟们,上!”
“慢着!”李景浩说。
“你还要说什么?”
李景浩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钱圣夏,看向他们说:“行,我答应你们,一句话都不会说出去。这件事天知地知,只有咱们知。”
*
钱圣夏睁开眼睛。
眼前是车子的内景,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安全带已经系好了。钱圣夏扭头看去,李景浩抿着唇,双手握着方向盘。
反光镜上倒映着李景浩的眼睛,他说:“醒了?”
“……我低血糖又犯了。”钱圣夏抱歉地摇摇头,说:“我还没问你,你那伤哪来的?”
“什么伤?”
“你别装。”钱圣夏撩了撩身上的衣服,指着自己的锁骨说:“我昨天晚上看到了,那道伤很深,绝对是人为造成的——是他们?”
“你一醒来就问这个?”李景浩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紧了,他气极反笑,“我不知道你说的他们是谁。猫挠的。”
钱圣夏说:“你骗人。你告诉我,这伤是不是因为我?”
从他们那天跑了之后,事情并没有那么顺遂。李景浩变得更闷了,直到后面钱圣夏又跟了一次。
她正好撞见刘洋他们在和李景浩对峙,她实在气不过他们这么欺负李景浩,直接冲上去骂了他们八百来回。
但也正是那次之后,李景浩直接请假了一个星期。
“……”
“是不是?”钱圣夏说着就掏出手机,“你不要骗我,只要我想,我就能查到。”
前面的交通指示灯变成红灯,李景浩猛地一刹车,翻身过去请求钱圣夏按住自己的手机,他发出一声极重的呼吸声: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一九年的事了,现在再提……钱圣夏,已经没有意义了。”
因着他们过近的姿势,钱圣夏再次清晰地看到了李景浩锁骨的伤痕——
一道青紫色的,斑驳的伤痕,横跨着过去与现在的沟壑,以数字八的形状架在此刻的他们面前。
钱圣夏:“……你难道就想让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李景浩吞了吞口水,钱圣夏知道他可能就是这么想的。他捂着那道疤痕,慢慢退回去,回到自己的位置:“还吃烧烤吗?”
天光逐渐昏暗,远处开始亮起车灯和路灯。
钱圣夏眨了眨眼:“太早了。”
“那去我店里?”李景浩打了个转向灯,“我请你喝茶。”
钱圣夏说:“李景浩,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李景浩说,“他们得到了他们最不想要的。”他轻笑了一声,“我满足了他们。”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钱圣夏看向窗外的后视镜,缓缓说:“是因为我后来跟他们说的狠话,害你被连累了吗?”
“……没有,”李景浩说:“不是你,你从来没有连累我。”
“那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李景浩突然笑了声,他倒了个车位,看向钱圣夏。
钱圣夏不置可否:“你能瞒我,我为什么不能诈你?”
李景浩摇着脑袋笑了声,他拔下车钥匙,示意钱圣夏下车。
车外是一片干净偏僻的商业街,李景浩走在前面开门,店门旁边摆着两道石像。
钱圣夏抬头一看,古坊斋。
“我的店。”李景浩转头看向她,“进来喝茶。”
钱圣夏说:“你……”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答案是没有。”李景浩走去茶几那里烧水,从柜子拿了饼茶叶,“而剩下你想知道的,我也会跟你全盘托出。”
“条件是什么?”
李景浩笑了声,“条件?喝我请你喝的茶。”
钱圣夏点了点头,走向李景浩对面的位置坐下。她环顾四周,架子上摆的清一色是木雕玉器,连李景浩的茶几上也摆着一个玉雕。
李景浩朝她面前放了一个茶杯,茶杯通体澄澈,杯底散发着如同蓝宝石般的光泽。
他倒下茶水,水柱漫了上来,茶香浸染整间店铺。
钱圣夏使劲吹着,在终于感觉不烫的时候,一饮而尽。
“我喝完了,可以说了。”
李景浩:“……好。”
他往水杯里再添了一次,才慢慢悠悠地说道:“他们让我闭嘴,那天我答应他们了——但我没照做,我报警了。”
钱圣夏挑眉,一语中的,“他们让你守住的,到底是什么事?”
“那个刘洋,还记得吗?”
“嗯。”高二班里最混的刺头。
李景浩说:“很简单,他考试作弊,被我发现了,求着让我别告诉老师。”
“这有什么,这不会就是他到处找人堵你的……李景浩!你笑什么?”钱圣夏抱着手臂,直瞪向他,“你骗我。”
李景浩从茶几上拿起手串,盘了一会,笑着说:“哈哈,这都被你发现了……但现在不行。不过也没什么,他那种人看谁不爽就约出来干架也不是没有,我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小卒。”
“哦。”
钱圣夏收回视线,又看向李景浩手里盘着的八字形手串,脑子里想到相框上的“8”字。
“你这个手串……”
“饿了吗?”
钱圣夏抬头。
李景浩说:“带你吃饭,别又低血糖了。”
“我谢谢你。”钱圣夏呸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