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这个即将出生的王裔血脉,将是这个萧蔷之乱?”秦陵王身旁一人之下的高贵地位身着代表身份的黑金鸾袍,接过占星师的话,说出了这个胆小的小人不敢说的话。
“王后,你这是不是在揣测天意?”秦陵王似乎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想要相信,毕竟正在生产的,是自己当前就最宠爱的一个妾妃,作为秦陵王城中权力的顶端,自然不希望自己想要保住人有任何的损失,除非那张脸孔已经令他生厌了。
“并不是臣妾揣测天意,而是大祭司就是这样的一个意思,祸端起于萧蔷之内,必然是在此时出生的婴儿,而扫帚星下凡,直奔秦陵王城而来,就是祸端源于王城之中……”
“来人!把这个信口雌黄的占星师拖下去砍了!”话音刚落,祭台之下便冲上去好几个身穿戎装的士兵们抓住了那一个不断磕着头求饶的占星师,就算占星师被士兵抓住了双臂,但是都没有丝毫要停止求饶的意思。
此时此刻,王后便急急忙忙的说道:“大王,不可乱杀无辜啊,占星师说的不是自己的话,是上天的指示!大王把说真话的忠臣都要杀,大王是要做实天意当一回亡国的商汤殷纣吗?”
也许,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就只有一个王后敢说吧。似乎,这个王后倒是一盆可以浇灭怒火的神奇水源。
面对瑟瑟发抖的文武百官,他本来来这里就是为了走个过场,就想要在这里接受文武百官的祝福和阿谀的,结果来了这么一出,心中的不满和无趣,占据了他的心房。可是这样的场合显然并不适合发脾气,或者说如果现场处死这个该死的占星师,并不会让形势变好,便随了王后的意思,直接拂袖而走。
直奔藜夫人正在生产的宫殿而去。只是,当他赶到宫殿的时候,却看见自己想要保着的女人不顾生产后的疼痛,跪倒在自己的宫殿之前,而身边的各位宫女们更是不敢站着,比藜夫人的姿态更低,藜夫人身边不远处因为抱着一个婴儿,倒是可以跟藜夫人一个姿势。
看见这么大的阵仗,秦陵王倒是奇怪了起来:“藜夫人,你刚刚生产完,为何要出来吹风?”
“臣妾对不起大王,孩子……孩子不会啼哭。”
不会啼哭的孩子,通常只有一种情况,就是死婴。秦陵王视线已经没法逃离那一块包裹着小小生命的襁褓,因为襁褓完好的保护,并没有让外界知晓关于里面任何的情况。连同声音都没有传出来,根本没有生命诞生的那一种喧闹,连同伸出的那一只手都如同浸泡了寒冰的冰河之中颤抖,虽然在极力的隐藏,但是,褶皱的眉心还是泄漏了出来那一刻的悲伤。
就像是揭下自己亲人的盖头白布的样子,心理建设中的犹豫仅仅是坚持了一下,决绝的拉下了那一块襁褓的上面,一颗红润润带着奶香的拳头大小的小脸上,眼睛也都没有睁开,甚至一动不动,就是一个死婴的样子,然而,正当他愣傻在哪里不知道怎么反应的时候,也许因为揭开了隔绝寒冷的保护,那一颗小头头就转了一下,继续安稳的睡着了。
睡着了?对,是睡着了。
转悲为喜的秦陵王试探一下鼻息,呼吸的气流,带着身体的温热,微弱地撞击手指。
“他没死,只是睡着了。”
松了一口气,此刻的秦陵王并不是一个王朝的权力中心,也不是龙椅的主人,而是一个妻子的丈夫,一个女人的依靠。
“可是,如果这样说的话,大王并不会把这个所谓的传说放在心上吧。大王还是想要保护夫人和公子的吧,为什么这里还是会变成冷宫呢?”小桃打断了说的故事,似乎,这个故事就在这里到此为止,或者说小桃知道的故事到那里为止。
“如果故事,就这样结束,就好了,可惜,生于皇家,命和路都不是自己的。”轻轻抿一口桌面上已经沏好的还带有少许从茶壶中带出来的浮沫和黑色碎屑的粗茶,似乎并不在意这个茶的味道是清甜还是苦涩。湿润了口齿之后,公子寒便接下了故事继续下去。
不知道是谁,把这个没有啼哭还能活下来的婴儿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秦陵王城。本来,只是应该有少数人知晓的宫廷密事,却成为了王城之中的茶余饭后。当然,王城的“民心”就代表着天下的民心,因为传言这件事情,就足以成为朝堂之上对王权的挑战资本。
“大王,最近王城之内传言四起,更有甚者以童谣闻之,民心似水,可载,可覆,大王要三思啊。”
“你们可真的很闲啊,王朝境内哪里旱涝,哪里兵变,哪里商贾,倒是一问三不知;说起宫廷,孤的家事,你们如数家珍,比孤都上心,怎么,孤的王座是不是应该给你们来座。”
“大王有所不知,王室血脉连通王族命脉,王族命脉事关国祚,不可马虎;况且这次的事情牵扯王族血脉,更加慎之又慎。占星师的一直忠心耿耿,所占之事也并无二致,在民间地位超然,若大王逆天而行,必然动摇民心,如果因为这个动摇国之根本,必将得不偿失,岂不是应了所占之事?”
秦陵王揉了揉自己即将爆炸的太阳穴,身边的侍官看到了更加是吓到不行,扑通一声,当堂跪倒在地上,就算是垫着柔软的毛毯,还是能听到那一声沉闷:“大王,保重龙体啊。”
满朝文武就算是要跟王权谈条件,但是断然是不敢把王族血脉弄出个好歹的,血脉的安稳才是这样一个国家的根本,侍官的举动就是给他们敲响的警钟。一下子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上,也许是真的害怕了,或者,只是为了让当权的秦陵王知道他们害怕了。
“司马都已经说的头头是道了,怎么不说下去了,你们想要干什么。”秦陵王连正眼都没有看过一眼这满朝文武。
统一的额头都枕在自己平铺在身前的双手手背之上,视线根本不可能触碰到上面的圣面,只能通过辨别说话时候的语气去判断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乃至应不应该说话。
许久得不到回复的秦陵王,已经耗尽了他本来就没有多少的耐心:“哑巴了,说!”
帝王的威严还是帝王的威严,一己之力足以震慑人心。
“大王,覆国之子,以火祭天,断其生气,方可扶正社稷,延绵国祚。”
“你们都要烧死王族血脉?你们要造反啊!”秦陵王听见这样的办法,真的是气撒的不是到处都是是,还真的愧对了自己坐着的王座。
“大王三思啊!要血脉还是要天下基业,全凭大王的决断啊!”司马第三句话还是抓着这句预言不放了,就是杀错了,也只能怪人家的撞上了早起的鸟。
可毕竟把秦国基业都搬出来了,秦陵王权力再大,一个“孝”字,便足够把这个人压上了一头,终是松了口:“你们说来说去,这个所谓的萧墙之祸连点苗头都没有,孤的儿子一点凶相都没有,你们非说他是贪狼降世,孤看来就是子虚乌有,休要再提。”
“大王!”并不整齐的声音中硬是听出了这样的一声叫唤也是不容易。
“行了,你们不放心,孤就亲自看守他们,真的出现贪狼祸事,孤就顺应天意,以火祭天,子虚乌有的事情,就此作罢,看你们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散了吧。”
不想要看到这一群除了给他找事情的官员们,就径直去了后宫看他心心念念的藜夫人和出生不久的王族血脉。想要用添加血脉的喜庆冲淡朝堂之上的窝火。看着怀里那张安稳的睡颜,似乎周围的变故也不能打扰他休息一样。
正值鹅毛大雪飘落覆盖在整个王城之中。皑皑白雪就在面前飘散着,秦陵王也兴致勃勃的说道:其藏之也,黑牡、秬黍以享司寒。
这个小婴儿便得名:司寒
这一生,就从这样的一个名字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