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被夸了之后的样子却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娇嗔,可爱的真彻底。又是欢声笑语之中等来了他们口中的秦地的吃食。虽然没有皇宫一样的精致小巧的那种点心,但是,街头感十足的米面粗粮制作的那种朴实无华的包点,倒是体现了秦地百姓底层却实在的那种粗狂和饱腹的满足。
“百姓的愿望就是这么简单,吃得饱就有力气干活,有力气干活,才有养家的可能。”
“那安定呢,冥君怎么看安定?”
“乱世求安定,安定求动荡,动荡又求安定;农工之求以作换安;枭雄之求者命换权,清池浊泉各有其遇,无可非也。”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诚不欺我。”玄阳将军真的就这样一句话回应了他的观点,似乎并没有回答什么实质性的话,也许是一种认可,又也许是一种流于表面的官场之言吧。
是不是一种博弈,也不知道,只是如果这也是一种不信任的话,那么就是一种相互试探吧。相互试探中才能更加了解对方,不管是假象中的他,还是透过假象看到的本质中的他。
月明高照,将军府外的热闹,又将冷清清的内院炒热了不少。
“今天,是什么日子,将军府外的热闹都打扰了府内的冷清。”
“如果打扰了冥君,不如移居别院山涧,那里比这里更清幽,城中再热闹,也打扰不了冥君的清净。”
“冥君已经打扰了将军良久,岂敢再有奢求。”话音刚落,城中的夜空传来璀璨的火光,抬头望去,一瓣瓣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圈住一块块的黑夜,似乎是想要吧夜空用光芒吞噬掉,冥君眼中也满是黑夜中闪烁的璀璨,就像是他满是疮痍的内心中仅剩而倔强的叫做希望的光芒吧。
“公子,好久没有看到过烟花了。”
“在城楼上面看,更加好看,要去么?”玄阳将军并没有打算刺探那些秘辛,而是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守护那个脆弱不堪的心灵。
“冥君就不去了,小桃,你去吧。”不过,似乎玄阳将军听出了话语中的那个不甘,他直接就起身伸出孔武有力的双臂,穿过轮椅上的空隙,顺势就抱起来,公主抱中愕然的他只能望着玄阳将军那棱角分明的脸靠近着一分又一寸。
“有我在,烟花会看到的。”领着石头和小桃,就向城楼那里去了。
城楼之上,俯瞰整个都城,灯火通明的金黄映照之中,棕红的木色也镀上了一层闪亮,城楼之下的渺小如蝼蚁一般穿梭在横纵之间,而天上的灿烂在刹那的空隙之间为金黄的光芒中增添光彩。
“冥君喜欢么?”当你在看漫天彩光的时候,总会有个人会掠过世间的美好只关注于自己想要关注的东西。
冥君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回头连接上了那个眼都不眨的视线之上。
“公子在那里的时候,都没有机会看到。”没有想到的是,回答他这个问题的,居然是看的入迷了的小桃。
既然小桃回答了,为了不要破坏他们两个人的四目相望,石头倒是很识趣,回答了那个不经意间的话语:“那小桃也跟着公子受苦了吧,趁着这个机会,多看看。”
小桃和石头在看着天上的闪烁光芒,发自内心的笑容从他们的脸上搭配的刚刚好。而这样的热闹,却没有打扰到那两位吸磁一般的目光。与天上的璀璨光芒搭配起来恰如其分,就像是一幅天公留白的画作,就算在璀璨中没有办法看清两位的全貌,但是轮廓之外的线条,就已经足够了。
“玄阳将军也有这般雅兴与民同乐?”挑衅的语气铺面而来,破坏了这个唯美的画面,但是,能够出现在城楼之上的,也就只能是朝廷命官以及家眷了,只是,熟悉的声音,在朝堂上似乎听过。
随着声音的方向扭头看去,只见那是曾经在朝堂之上吃过亏的那位,将军倒并不客气:“徐中侍郎,本将军听说贵府请了烟雨姑娘献舞,怎么,烟雨姑娘的舞技,贵府不满意?”
“烟雨姑娘乃满花楼的头牌,连头牌都不合格,那玄阳将军的产业岂不是可以关门大吉了?”
当今世上真正了解满花楼和玄阳将军关系的人绝对不多,纵然主上也是知道的,也是全然当作不知道,可是如果这个在朝上挑明,那个麻烦可也不是一星半点的,摆在台面上讲,也许是用来丢将军的脸面的,又或许,是用来丢皇家的脸面的吧。
“满花楼客熙云来,口碑倒是好得很,在中侍郎的眼里,倒成了不入流的产业;中侍郎的卖官鬻爵的本事倒是厉害的紧,不知道,主上知道中侍郎的买卖,会有什么想法?”此时此刻,公子寒眼神中的陌生感,和凌厉的攻击性,突然间切换了出去。就像刚刚的温柔,不曾出现过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徐中侍郎万万想不到,仅仅是一个食客暂住在将军府的,也知道自己的这个买卖,那背后的将军,知道的岂不是更多?将军的威胁,已经不是想象之中那个国事毫不关心的那个乡野皇亲而已了,而是一个深沉谋划,潜龙而卧的巨大隐患。
看来,摊牌的时候,也到了。
“徐中侍郎,回去告诉背后的那个人,这件事情真的要在朝上去讲,丢的可是皇家的脸面,让他,想清楚。”作为将军的玄阳也不遑多让,一改以前的一问三不知,凌厉的眼神更加是有增无减,似乎眼前的并不是同朝之上的同僚,而是战场上生死以对的敌人。
徐中侍郎看到如此阵仗,纵然万分不愿意,也只能悻悻退去。只是,从此将军府维持了那么久的平衡,终究还是再也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