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展的穹顶光突然变成鱼眼镜头的畸变蓝，陈普看见碎杯装置前挤满变形的人影。"透明人用病人X光片炒作"的标语被投影在玻璃展柜上，恰好覆盖住碎杯里的银线梧桐叶——那些叶子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微微震颤，像十七枚被误读的恒星。李叶忽然按住她的手背，腕骨的痣在展柜玻璃上投下蝶影，而他指尖沾着的铜绿颜料，正顺着胶带叶脉滑进碎杯底的"CP"刻痕。

"我爸住院时，"他的声音被鱼眼镜头拉成锐音，"护工说他总把你的作文《梧桐雨》贴在床头。"陈普低头看见展柜玻璃上用绿色彩铅画着艘糖纸船，船帆上写着"第17棵梧桐树邮政编码"，而船身缝隙里卡着片糖纸——正是她初二那年画的梧桐雨图案，边缘还留着母亲抄的励志短句残迹。画廊的应急灯突然亮起，她看见李叶父亲的旧画稿从《东坡乐府》飘落，背面的炭笔字对着灯光——"透光的星图藏在棱镜裂缝里"。

鱼眼镜头般的眩晕感从人群中涌来，陈普听见"校霸被下蛊"的议论撞在展柜上。三个女生突然冲上前，带头者指甲上的亮片划向碎杯，却在接触玻璃的瞬间停住——李叶不知何时将青铜灯放在展柜旁，灯光透过灯罩镂空的"清风徐来"，在碎杯上投出流动的星轨，恰好组成"CP"的形状。"这是我爸刻的透光灯，"他忽然举起灯座，梧桐叶纹里掉出张泛黄的处方单，"药名栏被他涂改成'青铜色颜料'，日期是你出生那天。"

空教室的尘埃在记忆里浮沉，陈普想起李叶曾说"棱镜能把光分成七色"。此刻展柜玻璃上的鱼眼畸变突然裂开道缝，阳光透过裂缝照在碎杯里的X光片梧桐叶上，叶尖的银线"李"字与杯底的"CP"刻痕咬合时，她看见颜料在水中漾开的纹路，竟和母亲护士服上的铜绿纽扣一模一样。"你妈和我爸是医学院同学，"李叶的指尖擦过她锁骨下方的红痕，"他烧画那天，口袋里还揣着你妈送的绿铅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