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没有幼鹿作引,怎会有母鹿?”
策凌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赶忙跪下,“臣不敢居功自赏,既射只幼鹿,便只是幼鹿。”
四阿哥鼻子轻哼,“成大事者应懂得取舍,亦要懂得引蛇出洞的诱饵永远是最为珍贵的。皇阿玛既将这鹿皮赠于你,也是希望你懂得这般道理。”
“臣愚钝,还望贝勒爷提点。”
四阿哥瞧着他也不像个成大事之人,到是很会戳人痛点,比四阿哥年长一岁的三阿哥早在五年前便受封为了诚郡王,而四阿哥时至今日依然只是个贝勒。可能说者无意,但听者过心了,四阿哥气得牙痒痒却也无计可施,拂袖而去。“愚钝。”
围猎进行了二十三天,结束当晚,皇上在张三营行宫举行盛大的庆功告别宴会,饮酒歌唱,摔跤比武。众皇子、王宫大臣们论军功大小,予以奖赏。策凌收获颇丰,位列群臣之首,康熙颇为赞许。“朕的臣子里策凌此次狩猎硕果丰盈,位居众皇子之首,日后各位皇子要勤于同策凌讨教,切磋狩猎技巧。”
“儿臣听命。”总皇子答曰。
“策凌。”
“臣在。”
“除了平常的封赏,朕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康熙深知策凌年纪不小了,却尚未娶妻,想着给他从王宫大臣女儿中指婚一位。
策凌听闻并没有急于回答,他也从没想过皇上还会有其他奖赏。“臣不敢。”
“呵。”皇上轻哼,带着些许调笑接着说,“你也年纪不小了,你不急你阿布(父亲)也急着抱孙子啊。”
策凌低头未语。
“莫不是……有心上人了?”
皇上语毕,宴会上的皇子们都玩味的看着他。参与狩猎的皇子们均已娶妻,像策凌这样已过而立之年却孤家寡人的实属少见。
此时策凌脑中闪过的画面便是临行那晚,皇城墙角自己面前站着的女孩,亭亭玉立的年华,杏眼带笑的看着自己,策凌心一横索性认了。“是,臣有一心上之人,但臣不敢高攀,日后若臣立下军功,还请皇上赐婚,成全。”
康熙看着眼前目光坚定的汉子,直言:“好,是条汉子。”
康熙四十五年
西藏地区动乱,原本二元政权就需要一位平衡能力强的第巴,可西藏现任第巴桑结嘉措比较强势,担任第巴没有得到汗王的同意,导致双方不和;五世传承人去世后,他秘不发丧十多年,让长得颇象五世传承人的江阳扎巴做他的傀儡,维持现有政权。
康熙帝从准噶尔人口中得知此事,发诏责备桑结嘉措,桑结嘉措被迫公布传承人过世的消息,同时联系各方力量,自立为土伯特王。康熙帝大怒,特任命策凌出征西藏,巩固政权。
出征前一晚的皇城墙角,公主沉默不语,只将自己随身绣帕解下,递予策凌。动乱情况复杂,又是远离中原的塞外,她知道此次出征凶多吉少,皇阿玛不想让众位阿哥们冒险才轮到策凌领兵出征的。
策凌亦是沉默不语,抽出随身的藏刀,放到坐着的公主脚边后,便转身离去了。
藏刀刀套上绣着一枚红宝石,月光折射,宛如一条线从公主的脚边延申到策凌离去的方向。
策凌初到西藏,便手刃了桑结嘉错,领兵占领布达拉宫,接着寻得桑结嘉错所立的六世传承人——仓央嘉错。得知桑结嘉错被杀后,仓央嘉错更加慌乱,不理政事,沉迷酒色,放荡不羁。于是,策凌上奏皇上,请求朝廷废掉仓央嘉错。
隔日,清政府颁旨废掉仓央嘉错,命拉藏汗新立传承人,并敕谕策凌亲自将仓央嘉错押送回京。
押送前一日,策凌前往地牢见仓央嘉措,这几日在西藏平乱,策凌对这位六世传承人的身世早有所耳闻。
他出生在红教传承人家庭,幼年时便聪慧过人,毫无疑问地被认定为是五世传承人的转世。还未成年,桑结嘉错便秘密地将他接到浪卡子宗寄养,负责进行教育、培养。在五世传承人的丧事正式公布的同时,桑结嘉措便宣布:五世传承人的转世灵童早已找到,并已按宗教规程进行供养。转年的燃灯节,仓央嘉措被迎进布达拉宫,宣布成为六世传承人。
其实人们心里都清楚,这个传承人是桑结嘉措一手导演的。当然,仓央嘉措自己也明白。可是桑结嘉措错了,仓央嘉措骨子里就不是一位传承人,而是一位风流倜傥的诗人。他十分厌倦布达拉宫里的生活,就算此时落魄于此,狱中的仓央嘉措依旧醉心诗歌,虽身着囚衣,却依旧用碎石刻了满墙的诗歌。
策凌轻敲监牢锁链,以引起仓央嘉措的注意。“明日我将带你上京。”
仓央嘉措置若罔闻,依旧笔耕不停。
“可要饮酒?”策凌说着将酒壶伸到了狱中。
仓央嘉措这才停止书写,回身接过酒壶一饮而尽,“痛快。”
策凌伸出右手,侍卫马上又送来一个酒袋,策凌打开猛灌了一口,递给仓央嘉措,仓央嘉措接过也喝了一口。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往的喝了半袋子酒。“不怕我毒杀你?”策凌看着眼前长发披肩的男子,他不似以往传承人的羸弱,反倒拥有藏胞汉子的洒脱。
“人终要一死,无妨提前几日。”
“可曾去过京城?”
仓央嘉措又喝了一口酒,摇摇头,看着策凌,眼神坦然。“没必要了。”
三日后,仓央嘉错在赴京途中,途径青海湖,意外坠马死于青海湖内。
得知此事的西藏僧人颇为不满,他们认为仓央嘉措的死无疑证明了,桑结嘉措所立的传承人并非六世传承人真身。转天,现任拉藏汗立即宣布欲立新的六世传承人,西藏众僧人听闻纷纷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