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一早,三人还没起来,就被事物所门前的喧闹声吵醒了。宋理起身披上外套出门查看情况。眼见着门口围成一圈的人,她倒是不慌,倚在门边打趣了起来。“今儿各位街坊,怎么一大早便守着我事物所的门前啊?是有人急着了却执念么?”
听到宋理的声音,众人惊恐的纷纷散开,让开个进出的位置,围观群众里面参杂着的阴兵更是吓得哆哆嗦嗦的贴着对面墙面站着,不敢看她。路口早餐摊的赵婶挤出人群凑了过来,她跟宋理相熟,说话自然许多:“宋宋啊,你可起来了,今一大早就有人发现这妇人死在你门前了!”
宋理听闻脸色巨变,这才注意到他们刚刚围起来的地方此刻正趴着个人。宋理一惊快步上前,将趴在地上的女人口中的玫瑰拿掉,露出完整的一张脸。女人面色惨白,已然没了呼吸!
往生之人若是在念都再次死亡了,迎接她的便是永生毁灭!
跟着出来的纪念眼尖,瞄了一眼躺在地上女人的面容,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粉色连衣裙、披散着的长发,分明是前几日那油画中的女子!
不出半日,整个念都谣言四起,从误杀到念都出现连环杀手,谣言版本不断更迭。宋理明白必须尽快给念都民众个交代,不然无法平息谣言。执念事物所门前发现死者,无疑会挑起念都民众与执念事物所的对立,同时这也是对事物所‘渡魂’的蔑视。
宋理驱散了从早晨就一直守在门前围观的群众,并承诺三日内抓到凶手。正准备暂时关闭事务所大门时,风靳来了。“我都听闻了,可有线索?”
宋理摇摇头。
风靳心疼的伸手摸摸宋理的小脑袋,“别怕,我帮你一起想。”
这次宋理没有排斥。“嗯。”
风靳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高云飞,低声嘱咐着:“你先回书馆吧,晚点我自行回去,书馆若有急事,你可以自行定夺。”说完与宋理一同走进了事物所,反锁了大门,今日不再接待其他求助人。
尸身已被搬运至事物所后院,姜迟看着眼前摆放的十分有艺术感的尸身,悲从中来。瞧见走进来的宋理与风靳问到:“现在还可以为她渡魂么?”。
宋理摇摇头,一脸凝重的说:“她的魂早散了,不在念都。”
“那她是轮回去了么?”姜迟追问着。
此时的纪念已经蹲下身开始观察尸身。
宋理叹了口气,“也不是。我在这里这么多年,只经历过一次这种情况。很多年前一个男人在念都被人误杀,我和搭档为他烧了三天三夜的续神香,都不能将他的魂凝聚起来,更别提消逝了。后来我们只能把他埋在北倾山上,那个男人的执念之所也一直在念都的东北角,未曾消逝。所以……我们猜测往生之人若是在念都再次死亡了,迎接他的便是永生的毁灭。”
尸身此刻是按着发现时的样子摆放的,女子趴在地上,身穿粉色连衣裙、棕色高跟鞋,头侧贴在地上,半张开的嘴里插着一朵红色玫瑰花。纪念近距离观察了一圈后,开始上手翻找女人身上的口袋。
“你干嘛?”姜迟赶忙出言制止,以免破坏现场。
纪念看都没看她就解释:“这里没有指纹检测设备,动了也没事,我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身份证明……”正说着,纪念就在她腰间,内裤边缘位置摸到了一个长方形硬纸卡。随即从裙子下拿出来了一看,果然是死亡证明。纪念擦去表面的浮灰,念到:“姓名:高慧婷。生辰是1967年8月23日,死亡时间是2017年9月25日,死因为病逝,时年50岁。”纪念读完,起身将死亡证明递给宋理。
宋理接过看着手中的死亡证明问到,“你能确定她就是那画中的女子么?”刚刚她们抬尸体时,虽然尸体长时间侧躺,脸颊有些许变形,但纪念一直说这个人就是画中的女子。
纪念点点头,“除了衣物,其实她面部轮廓虽有变形,但骨像是不会变的,而且你看这里……”纪念说着蹲了下来,指着女子鼻翼,“她鼻翼挺拔,这里有颗痣,那画上的女人也有。”
宋理听着点点头。
“看来真的有人再用油画引导我们渡魂……”姜迟结合着两人的对话,试着分析眼前的形势。
宋理眉头紧皱,“怕不只是引导渡魂这么简单,这更像是……弑魂预告。”她说着想起了书房里的其他画作,“就像是有人在跟事物所玩一场游戏,对方用绘制油画的方式留下线索,给了时间,让我们去寻找求助人。若是我们一直不为所动,他便出手以自己的方式为求助人渡魂。可他一介寻常百姓,哪里渡的了魂,只会弑魂罢了。”而将这女人杀死在事物所门前,显然是在嘲笑事物所的无能。
“可你不是说,不可以干涉念都百姓自己的意愿么?他们若是放不下执念,我们怎么可以强行为其渡魂?”姜迟依旧难以认同。
“没错,那背后的人就是要讽刺这个制度。”
听着二人分析的纪念,思索了一下,她也不知道宋理分析的对错,但她觉得有些事眼前一定要做。“既然那幅画上,画的是这个女人,那就一定会有有效信息在画里。”
“什么油画?”这时一直听着几人分析的风靳才得以插上话。
宋理轻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为她解释着,“大概上个月,我们为一位面馆老板娘渡魂后,去她的执念之所完成最后的消逝。她的执念之所就是她的面馆,进入面馆之后,我们发现那里挂着很多油画,其中两幅很是奇怪。一副是几天前我与阿迟一同为那清朝公主渡魂的场景;另一幅,则是一个男子侵犯另一个男子的场景。这之后没多久,跟第二幅油画相关的人便登门要我们为他渡魂了。
这之后又过了很久,也就是秋游回来的那日,阿迟在门前发现了第三幅油画,画上画的是一个男孩趴在窗口看着楼下一男一女离去的背影。”说到这里,宋理停了一下,看着地上躺着的女子继续说:“那画中的女子,便是眼前这具尸身……”
风靳听完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你的意思是说,前两幅油画都是在描述你们的渡魂场景,所以现在出现了第三幅油画的关联人,便不可能是偶然,很可能又是一个渡魂委托?可这在我看来,大体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宋理不解。
风靳一脸严肃的反问:“比若说我,我们认识多年,若非我想说,你能猜得出我的执念么?”
宋理眸子一沉,的确。
“除非……”三人的目光听着聚集在了风靳身上,“除非,这人被执念缠身,终日焦虑不得治,所求无门时有人答应为其了却执念,又不将其送入轮回,任其继续留在这念都享受这份无忧……那倒是可以考虑一试。”
宋理忽然觉得一阵寒意,若是这样就已经不单单是在指引事物所做事了,恐怕是要取代事物所!“总之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挖出这个女人背后的故事,只有这样才能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
回到事物所内,纪念从书房取出那副油画,几个人一起观察起画作。忽然纪念注意到画中男孩的桌子上摊开着的作业本,上面有些许小字。她眯起眼看了一下,看不清。“姐姐,事物所有放大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