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秋把咖啡抢过来:“你哪知道什么是苦。”
丫小丫把剪下来的残枝败叶收拢起来扔进垃圾袋,去洗手间拧了拖把过来拖地。
地板上有灰尘,湿漉漉的拖布头在地板上蜿蜒游走,地板的纹路与残留的尘埃竟形成微妙的层次——深浅交错的灰白,犹如远山的轮廓。
米秋端起咖啡靠在门框笑话女儿:“鬼画桃符。”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来,尽管米秋已经删除联系人,她依然熟悉屏幕上闪烁着的这个号码。
她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手指划过红色拒接键。电话马上又进来,她索性关了手机。
丫小丫的电话又响起,深吸一口气,犹豫片刻后划开接听键,声音不带一丝起伏,甚至有些疏离:“爸,你以前跟我说过的,有些错能犯,有些错绝对不能犯。你就犯了那种绝对不能犯的错!以后别给米姐打电话啦,我米姐才不会接你电话呢!”
挂了电话,丫小丫扑过去挂在米秋脖子上,眼泪在眼眶里颤抖,“米姐,我爱你。”
米秋噗嗤一笑:“用35分的数学成绩?”
“我在抒情呢。”丫小丫撒娇,“你真是煞风景的小能手。”
“中学是段美好的时光,学习没学好,玩也没玩好,你不觉得挺亏的?学习和玩,一头没占上!”
米秋靠着墙,喝了最后一口咖啡,斜进来的光落在她脸上,绒毛被照得纤毫毕现。得岁月偏爱,三十四的年龄,皮肤还白皙通透,隐隐泛着珍珠般的莹润。
米秋继续打扫房间,丫小丫自告奋勇去厨房清洗餐具。到该做晚饭的时候,米秋发现丫小丫竟把晚饭做好了。
丫小丫在桌子上铺好餐布,把放在钢琴上的单枝向日葵拿过来放桌子上,再把晚餐端上来。水果沙拉、蔬菜沙拉、番茄鸡肉意面,合米秋这个运动爱好者的胃。
丫小丫说:“新房的第一顿饭,仪式感要满满的。”
米秋:“新生活开始,你参与的主观能动性不错,提出表扬。”
丫小丫:“表扬具体到物质上我会更开心。”
米秋:“要注重精神上的获得。”
米秋轻轻卷起叉意面,放入口中,一股热流涌上喉头,瞬间哽住,鼻腔也跟着泛起酸意。
也吃过丫小丫做的饭,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丫小丫:“米姐,现在收拾好了,你可以去找沈姐姐玩玩,但是你别开车去,太远了。”
米秋:“把你放家里,我能放心?”
丫小丫:“我不是小孩了,有什么不放心的?”
米秋:“你不会是把我游说走,享受自由空间?你不会得逞的。”
丫小丫:“米姐,你别老盯着我啊,你多顾着你自己,我游戏都全删了,我会好好念书的。但是我能不能提个条件?”
米秋:“提什么条件,自己先想好,别没被满足自己生闷气。”
丫小丫:“钢琴......我能不学了吗?”
米秋:“这个啊,你的事,你决定。”
丫小丫欢呼:“米姐万岁!”
米秋:“我可不想活成老妖婆。”
晚上,米秋斜躺在床上,墙边的花瓶插着三支向日葵,还有白似雪的洋桔梗、百合、蓝色矢车菊 。
尽管有些不伦不类,但它们在灯光下也是真的即漂亮又温馨,她看了一会儿,心中满满充斥着一股新的活力。
远处的高楼渐次被霓虹点亮,底层如星火般闪烁着苏醒,而后光芒层层攀援而上,直至整栋建筑灯火辉煌;未几,又似生命的潮汐退去,一层接着一层陷入黑暗。
这忽明忽灭的光景,恰似人生,有泥泞不堪,有通衢大道,有山穷水尽的黯淡,也不乏柳暗花明的豁然。
米秋在心底轻声呢喃:“米秋,加把劲呀!就像蚌孕育珍珠那般,咬牙扛过岁月的磨砺,自己也能绽放出珍珠般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