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艺回去路上,碰到孙煜臣,她伸手拦住他问说球砸到的是不是他。
张千艺说没砸到,不过离他是最近的。
孙煜臣;“你没事就好,那球是我踢的。”
走一路,她要不说张千艺根本不会放在身上,后来挨踢的也不是他,除了王今搁那得理不饶人地讲半天闹心倒还真没什么。
孙煜臣见他不说话又开口说:“要不这周五我请你吃饭吧。”说完,她又补道,“算道歉好了。”
张千艺觉得没有必要,拒绝了。越过她走向宿舍楼,孙煜臣站在原地,扭头看向他背影,数秒后收回目光,意味不明地笑出来。
张千艺没坐电梯,走楼道,照明灯坏了,现在只有安全通道的牌子闪烁着荧光绿,晃的楼道内明明暗暗,绿野交错如同灰暗阴涩的迷宫。
在转角口,有人走下来他没注意两人肩膀撞在一起,咚地给他迷迷糊糊撞醒了。
很快,他听到身旁的人低声说抱歉。
耳熟。
张千艺手比脑子还快,先声夺人地抓住身边人要走的手腕说:“林暮夏?”
林暮夏侧头在荧光瑰丽中看清他潮红着还浑身冒着腾腾热气的脸,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躲了躲说是。
张千艺顾忌自己刚运动完,松开他手也离他远了点说:“你怎么来了?不是住外面?”
林暮夏解释说自己是学生会的来查寝。
张千艺听了,啧了声说你们真阴险。
林暮夏矢口否认说:“不是我要查的,是学校要求的。”
看他来劲,张千艺觉得好玩,便笑嘻嘻地堵他话:“那不还是你来么,学长?”
林暮夏静默一瞬,斜瞥他眼竟也笑出声说:“是我你能怎样?”
不能怎样。
张千艺难得吃瘪,跟他大眼瞪大眼半天憋不出一句。林暮夏敛起笑意,跟他说自己要回去上晚修先走了。
宿舍里空荡荡的,和中宿舍设施应该算是在和市这个小城市算是比较好的了,除了位置偏僻以外没啥缺点,况且政府也在积极扩张发展和市,老张早就蠢蠢欲动地盯上这块肥肉了。
四人间,上床下铺,设施齐全。除了浴室小一点也没什么大缺点了,张千艺也不是从小娇生惯养,恰恰相反梅冰热衷于极限运动和户外探险,张钰太小,老张太忙,她偶尔在张千艺年龄允许范围内会带上他一起。
那吃的住的能累死个人。
水流划过眉骨脸颊,顺着脖颈隐没进黑暗,张千艺洗澡在条件允许下有个习惯,就是不喜欢开灯。他归结于是自己在黑暗中带习惯了,黑夜比白昼更给他带来藏匿的安全感。
他擦着湿发走出来,逐个拉开自己的柜子,东西没什么变化,全部还一板一眼地正襟危坐。
查什么了?
他换好衣服,拿出放在底层柜里的手机给周制发信息说自己不去了。
出门前,他又含了跟棒棒糖。
张千艺住了宿舍之后也并没有收心,这么形容好像不对,如果非要说的话他还是很忙的。
早上的课拿来补觉,下午的课琢磨舞蹈动作练习和画图有时抽出一小时和周制围棋对练,放学后参加训练,在期末有个省比赛,老袁练的格外狠,每次张千艺回去碰到床都倒头就睡,来前一个周的失眠全部治好了。
周五,最后一节课下,张千艺倒在桌面上睡觉。今天中午他无所事事画了生物解刨图画到后面上瘾没睡,加上昨晚凌晨才睡,困得昏天黑地。
等他睡醒了连扫地的都走了,教室空空荡荡地刮着凉风,张千艺不禁感叹自己绝佳的睡眠质量。
睡了一觉神清气爽,走出校门时被孙煜臣喊住,疑惑地转过身去。
她们足球队今天下午在本市住的都有场训练,他记得老袁好像提到一嘴说她们下周有市比赛早在没开学前就集中训练了。
孙煜臣还穿着训练服,宽松的无袖上衣和短热裤,湿漉漉的额发别到耳后整张大气明艳的脸露出来,她平缓了下呼吸说:“你还没走?”
张千艺点头。这不明摆着吗?
孙煜臣冲他挑起半边浓眉道:“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吃饭吗?”
张千艺垂眸看着她,约莫之前没有人说过他自下俯视人时会韵着股子薄情又冷然的意味。
孙煜臣被他看得头皮微微发麻,难受倒不至于就是……有点被人忽视的感觉。
张千艺闭了下眼又睁开说不了,自己爸妈喊自己回家吃饭。
孙煜臣说没关系,然后深吸一口气,提到嗓子眼问他;“张千艺,你记得我的名字吗?”
张千艺说记得。
孙煜臣接道:“我注意你很久了,你喜不喜欢我?我们可以试一试么?”
女孩脸上才褪去的绯红又慢腾腾地弥上来,红彤彤不至于,有点像初春没熟透苹果。
张千艺听明白了,他觉得自己平等的记得每一位认识的人的名字,但他不理解孙煜臣想要和自己谈恋爱的原因。
注意了很久就能谈恋爱吗?
张千艺不知道,但明确的是他的确不喜欢孙煜臣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讲的直白点就是他毫无感觉。
张千艺礼貌地拒绝了。
孙煜臣又说:“你要是觉得是我们不够熟得话,可以从朋友做起,你可以先试一下和我做朋友的感觉。”
不谈对象,做朋友也不错。
张千艺听着听着很不厚道地思维发散到别处,夕阳蚕食云朵,云层变幻万千,粉紫色与幽深的蓝底堆叠,油彩尚未干枯,画卷折叠延续。
张千艺重新对上她目光,还没开口孙煜臣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眼接电话,听了没几秒开始骂人,嫣红的唇开开合合的,不带一句脏字,十句下来却说的人哑口无言,张千艺听着额心突突狂跳。
巧的是他自己的手机也离经叛道地响,俩人默契地分开往两头走,张千艺在电话里听老张说让他在校门口接林暮夏过来家里吃饭。
张千艺顿了一下,被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