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号这天,和中在千人歌舞厅内举办高中元旦晚会,时间安排在晚上八点到十点半,考虑到不在本地的学生,不做强制要求。
这次的负责人员由高三和部分老师协作完成,秦云算作后勤的一员。
她负责组织人员和校对,九点多上演到古典舞台,她无所事事地去到外边廊道上透气,顺道去上个卫生间。
她们班上今天差一个人到齐。作为半个参与者和主办方,她的意向本来是劝说林暮夏加入的,或者做个主持人也好,可惜后者想也不想的随便找个借口拒绝了。
秦云甩着手上的水从卫生间出来,她突然脚下一停,紧接着用力眯了眯眼后又诧异的瞪大,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那个拒绝参演的人正在和一个男生讲话,不对。是那个男生单方面的,像在汇报什么信息。
林暮夏听到最后后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周制不知道在忙什么的一个多月大事业终于拉下帷幕,勉勉强强抽出空闲时间来百年不现身的会所玩玩。
这家会所名字取得奇葩,据周制不可考究的说法来讲,就是有天他在吃早餐时看到一个四字成语,觉得用来形容他目前极少碰到的人极为合适。
干脆拿来命名,就叫“和悦”,出自所谓的“和颜悦色”。
会所今天人员不限,许是要过元旦了,人头攒动,张千艺刚到的时候在一堆人头海里茫然了好一会儿才转身从单独的贵宾通道往二楼走。
和悦分为地下一层和上两层,娱乐的尺度也从上往下逐级递增。
张千艺陪周制在台球区打两盘,一胜一负后没什么兴趣了。他把球杆抛给旁边个不认识的陪打,让他和周制继续。
自己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周制瞥他一眼道:“您怎么来了干坐着?”
张千艺这几天心烦意乱,没精力和他打太极,摆摆手表示自己懒得说话。
周制瞧他那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想笑,他弯腰扶杆,借着绿色的五号球对准白球击出,“得了,来玩能不能不扫兴?实在不行你自己去隔壁找俩个漂亮姑娘和喝两杯。”
和悦的二楼除了每个不同娱乐场所又单独的隔间分区之外,在中心还花蕊般包裹着大厅和各个错开的单独桌台。
他说不上来心里那股没由来的烦躁从何而起,干脆无视它。
张千艺起身推门往外走,出去之后会场也不似楼下那般喧嚷,台上正在表演着爵士舞和韩语热歌,他往后去到吧台。
本就晦涩的暖调灯光在各式各样的玻璃铁器杯盏间来回反射,描勒出无影的虚线,构造错综复杂的纷繁视线区。
调酒师没注意以为他是服务生,随手把调好酒放到身旁的盘子上递给他,马不停蹄地做下一杯道:“七号桌。”
张千艺站着没动。
调酒师不耐烦地催促督促他。
算了,反正也闲着无聊。
张千艺端起盘子,边绕过一条条随意敞开乱放无人认领的腿边低头辨认桌上的编号。
七号桌是几个浓妆艳抹的女生,脸上抹了十几层粉,张千艺难以从她们脸上辩别出具体年龄。
他一声不吭地把酒依次摆到桌面上后,准备离开时被身边一位柔柔地牵住手腕。
女生眨着戴着蓝色美瞳的眼睛说:“你是那个编号的呀?”
老子没编号。
张千艺皮笑肉不笑地把手抽出来说:“003。”
“003?”女生咕哝着念叨,“没听过啊……这里还有0号的?”
四个人交头接耳的讨论着,张千艺不欲久留,转身要走,姑娘又匆匆忙忙拉住他手说:“别急别急,留个方式吧,下次来我们还点你。”
“……”
张千艺觉得不留个方式是不好脱身了,他灵光一闪,顺口报出周制的联系方式,毫无负担地把他卖了。
好说歹说在几人依依不舍的眼神挽留下脱身。张千艺任劳任怨地又回到吧台。
调酒师像个没有生命的机器人,一杯接一杯地做,听到他来了。转身就是把一盘推到他面前后驾轻就熟的说:“十号桌。”
十号桌在边缘的栏杆旁边,张千艺端着酒远远的就看见十号桌客人横出桌底的长腿,不知道挡在路中间是不是想绊倒人。
他从身后绕道前头报酒名,“干——”
话音戛然而止,张千艺抿唇,一时收住话音。
林暮夏借着光影辩别片刻后才轻轻地啊了声说:“是我点的。”
他对林暮夏的印象总是有些不由自主地扣上刻板印象的帽子。类似于好学生极少会出现在这类场所,以至于他自顾自地忽视了在之前研学时林暮夏出现在游戏上的事实。
张千艺把酒放下,自己也不着急走,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到他旁边,“你自己?”
林暮夏点头,他盯着面前桌上倒锥形细长玻璃杯身的鸡尾酒。良心而言,这东西长得实在平平无奇,色泽几近透明,寡淡地装饰片橄榄。
“你喝这个?”
“嗯。”
他听完忍不住笑了,对上林暮夏颇为不解的眼神就说,“它度数很高。”
林暮夏说:“这是那个调酒师推荐的。”
“那你被骗了。”张千艺说着,却没有劝阻他的意思。他从口袋里拿出盒扑克牌,在他面前晃了晃问,“会打吗?”
他得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林暮夏摇头说不会。
奇也怪哉!会打麻将不会打牌。
“没事,很好学的。”他说着,拆开整副牌出来说,“基础的数字和我们平时大差不差,每个地方玩的不一样,我们平时玩的是2大于三。”
张千艺一面说着规则,一面配合着牌摊开到桌面上给他看。他讲的快,时而才会抬头看一眼林暮夏在没在听。
等基础规则都讲的差不多了时,张千艺琢磨道:“光听不行,我找两个人来打,你看看。”说着,他拿出手机解锁后给发了个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