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家看着他们的动作,就差没有冲上前撕了那人的谄媚嘴脸。
里正轻咳一声,举起手中的黄纸黑字:“这是你们曲家在小桃村租借的土地凭证,房屋是借给你们的,无须额外收费。”
旱田五亩地一年是一两,水田两亩一年二两,他们从六年前就一直没有缴纳租借费用,随着算盘越敲越响,曲母曲父的一颗心跟着沉入谷底,二人面面相觑皆不敢看曲檀。
当算盘声落下,村正咳了几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一共是十八两,你们可有异样。”村正向来都瞧不起烂泥扶不上墙的曲檀,就算她是学好了,但天底下哪里有狗能改得了吃屎。
曲檀捏了捏顶多只有三两银子的钱袋子,咬牙摊手:“没有异样,只是这钱我可否过段时间再还上,我一时之间怕是拿不出那么多钱。”
眉头紧皱的村正盯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将那堆租借土地的黄纸抽回夹在袖层:“随你,只要在今年年底之前将欠了村里的钱还上即可。”
“要是还不上,到时候可不能怪我们小桃村不做人。”一般还不上的,不是送进县衙吃牢房,就是卖给人牙子。
在东炽国私自买卖人口虽是犯法,但是对于一些还不上钱的人来说,法律从来不会保护他们,只会助纣为虐。
原先的三百两已经令她颇于应对,现在还多了十八两,简直像是压死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即便如此,曲檀仍是应下,拱手行礼道谢:“多谢村正,至于欠村子的钱,年底我一定会还清。”
村正一走,一些看不惯她的人马上扛着锄头,手持木棍将这间本就摇摇欲坠地破草屋子给拆了,又争先恐后搬走里头的好东西。
随着房屋倒塌,灰尘四溅得令人捂着鼻子直打喷嚏。
他们在小桃村真的是连落脚之地都没有,原先的房子早在原主第一次赌博后还不上钱,被追债的跑到家里,威胁不给钱就把她的手给砍断时卖掉了。
租借的五亩旱田,二亩水田都只够他们一家三口饱腹,哪儿还有多余的钱。
“也怪娘没用护不住你们父女二人,要是娘有用点。”眼眶泛红的曲母惭愧地红了眼眶,梗了声。
“要说没用的是我才对,母亲不用自责。”曲檀取出帕子递给她抹眼泪,一声“母亲”像是彻底接受了她的身份。
房子刚被拆完,另一伙人跟着粉墨登场唱起大戏,惹得一些还未走的人跟着围过来看戏。
“你们村里的事情说完了,正好轮到我孙大姐。”手持折扇的孙大姐啧啧啧扫过身后废墟,目光直直盯着曲檀,折扇一合。
“曲大小姐,你现在欠姐姐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
“我之前不是和孙大姐说过了,会在半年之内连本带利息还你,你看现在都还没到三个月你怎么就急着上门要钱来了。”她虽然攒下了一点钱,可都用在了给曲母曲父置办衣物和吃食上,她自己愣是一个子都没有留下,就连回来的时候还厚着脸皮同掌柜的支了半个月月钱。
“还是说,孙大姐信不过我。”将话语的主动权牢牢握在手上,才不至于过于被动。
“怎么会,毕竟你曲大小姐会赚大钱了,我孙大姐怎么会不信,我今晚上过来,不过是担心你将我们的约定给忘了,这才过来提醒一下。”孙大娘在苍桐镇那边也有眼线,只要有心总会发现点什么。
在定眼瞧着穿得人模狗样的曲檀,倒是个有本事的。
就是不知道这些钱是当厨子赚来的,还是陪老男人睡觉来的。
东炽国虽对男人贞洁,名声看得极多,也总会有一些离经叛道的男人妄图挑战女人权威。
“怎会,我将谁都忘了,也不会忘了孙姐姐。”曲檀皮笑肉不笑,“要不是我家被拆了,今晚上我怎么也得要留孙大姐在我这里用个饭后再走了,可惜了。”
“这饭总能吃上,曲妹子有啥好叹气的。”
两人虚与委蛇的画面,看得一旁的曲母曲父心惊胆战。
特别是孙大娘不久前,还气势汹汹说要砍掉阿檀的手。
并不知道村尾发生了什么的陈渡正准备起火做饭,听到敲门声时还吓得哆嗦了一下。
推开门,见到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门外的曲檀和曲母曲父,诧异得眼睛微微瞪大,眸底深处藏着一丝连他都未曾注意到的欣喜。
“曲姐姐,你怎么来了?”
“你能不能暂时收留我们几天,我们会付房租的。”村里唯一和她关系较好,肯愿意收留他们的,她只能想到他。
陈渡只是思考了一秒,马上跑回摇摇欲坠的小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