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卷抄书籍的曲檀跟着走上三楼,只见书阁掌柜早早到来。
越染尘得知她今日会过来交书,早早地等候想要见上她一面,等人来到她跟前,又细细打量了好几眼:“你便是曲檀?”
“是我,可是鄙人的脸上沾了秽物,才会让掌柜的如此打量。”曲檀对于她类似观猴的打量极为不喜,又碍于她是东家。
“不是,只是有些过于惊讶罢了。”毕竟曲檀这个名字在覃宁镇中称得上臭名远扬又不学无术,任谁都无法将那种二皮癞子同眼前生得清冷傲然的女人联想到一块。
越染尘接过她卷抄的书籍,顺手翻开两页,对上面娟丽秀美的梅花小楷极为满意,遂问起:“你可会作画?”
作画?她之前的技能点多多少少都会点亮,唯独对作画一窍不通。
“实不相瞒,曲某对作画一窍不通,甚至说得上朽木不可雕也。”一开始就点明拒绝,总好过给人释放出一种“会”的信号,继而将自己往火坑里推。
越染尘听到她这么说也有些奇怪,按理说能写出这一手好字的人,作画的水平必然不会差,还是她有意藏?
曲檀见她兀自沉默,作揖行礼道:“不知道掌柜的可否帮我一个忙,我可以不要抄书的钱。”
“哦,不知道你想要我帮什么。”
“三日后县里会举办一场乡试,我希望掌柜的能帮我写一封推荐的文书。”想要进入考场,都需得文书作证,而文书一般得要秀才及以上的人才能开。
越染尘听完也愣了愣,随即抚掌爽朗大笑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这就给你写,至于这抄书的钱你是应得的。”
从她的言行举止,抄书的字迹来看,此人绝非普通的池中之物,提前交好不正和他心意。若是金鲤坠崖,无外乎是帮了个小忙
如意大饭馆后院。
和爹爹做好针线活的李元刚准备出去透透气,正好瞧见了搬着一张小板凳坐在檐下避凉处的陈渡拿着针线缝补破了洞的衣服。
往后门的脚一拐来到他跟前,脸颊跟着冒起一点红晕:“阿渡哥,那个我想要问你一件事。”
“嗯,你说?”
“就是,就是曲姐姐可曾娶夫了?或者有喜欢的人了吗?”李元准备到了及笄之年,又长期跟着那么一个女郎相处,久了这心里总会滋生出别的异样。
“你为什么会问我这个?”正在缝补衣服的陈渡突然被针扎了手,一滴血珠跟着冒出来。
李元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正捧着脸颊蹲在屋檐下,手肘搭着膝盖:“因为阿渡哥哥是曲姐姐的弟弟,肯定知道。”
“弟弟?”她居然只是将他当成弟弟吗?
陈渡强压下心头苦涩,头一次说了谎:“你曲姐姐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啊?有喜欢的人了吗。”李元一听,顿时蔫得不行,原先带着星星的眼睛跟着变得黯淡无光,又仍是不肯放弃,“阿渡哥哥知道曲姐姐喜欢的人长什么样?是什么类型的吗?”
人,往往对未知的人,或物感到格外好奇,求知的精神更是如此。
“他啊,是一个很好的人。”除了这个,陈渡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当着外人的面夸自己。
“那他好看吗?”男儿家之间最在意的就是相貌,要是得知心有好感之人的相貌远比不上自己,不是产生不解就是心生挖墙脚之意。
“自然好看。”曲姐姐不止一次夸过他好看,那他应该是属于好看一类。
………
拿着几本书从后门溜进来的曲檀将书往床上一放,就是马上钻进厨房,免得掌柜的突然过来以为她在偷懒。
三天后就有一场县试,一个月后是府试,这两次考试都过了,就会拥有一个童生的头衔,好为接下来的秀才冲刺。
只要忙过年底还清了债务,她也能跟着松口气,精神不必时时刻刻紧绷着。
夜里看着几本中庸,书经的时候,正和撞上推门进来的陈渡。
从陈渡这个方向望去,正好看见她侧对着他,手持毛笔对着一张纸写写画画,好奇地走过来:“曲姐姐,你在写什么啊?”
“不过是随意写写画画。”
陈渡凑着脑袋过来,见到比他脚板还白的纸上写满了字迹娟丽秀美的小楷,觉得他喜欢的人就是厉害,心里甜滋滋的问:“曲姐姐,你是不是识字啊?”
“嗯,你要是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都说男子无才便是德,她却不以为然。
“真的吗!”
“只要你想学。”曲檀见他亮如繁星的眼睛,觉得他就像是一只眼睛湿漉漉且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狗,让她忍不住伸手揉揉他那头带着微卷的头发丝。
突如其来的动作,令两人都跟着沉默,空气横生暧昧。
曲檀将手收回,假意轻咳一声:“咳,我想起来掌柜的还有事找我,我先出去了。”
“嗯。”待她离开,捧住脸颊的少年耳尖泛起微红,比春日枝丫上的一捧桃花还要娇艳。
直到一阵凉风吹来,吹得后颈一股冷意才猛地反应过来他前面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