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瑶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轻蔑:“可惜,我已心有所属了。”
“那实在是遗憾,”赫连烺露出惋惜的神色,“只好谈正事了。我此次来,是代表二王子赫连灼与殿下谈合作。如今北殷王病重,不久将有王位之争,二王子希望寻求大容的帮助。”
“二王子若是需要大容的帮助,大可去找陛下和太女,为何要来找我?”
司徒瑶这是明知故问。北殷与大容之间的战事平息方才两年,司徒攸和司徒璃都不愿意再劳民伤财地贸然出兵北殷,除非能够得到足够的好处——二王子给不起或不想给的好处。反之,若北殷因王位之争内乱加剧,大容坐山观虎斗是最好的。
赫连烺眼珠转了转,道:“自然是因为二王子欣赏殿下,愿意和殿下互惠互利。”
司徒瑶抬了抬眸:“王子这是什么话?且不说北殷王位之争与我无关,我一个公主,手上既无权又无兵,如何与二王子互利?”
赫连烺脸上再次绽开微笑:“只要殿下愿意合作,权和兵,二王子都有办法帮殿下弄到。”
司徒瑶没有接话,露出怀疑的神色。
“殿下不必这么快给出答复,”赫连烺见状继续劝道,“北殷使团还会在容都待一段日子,殿下可以回去好好考虑考虑,眼下也不必多想,先吃菜。”
面对眼前的一桌山珍海味,司徒瑶却毫无胃口。她一口也没吃,心事重重地回了宫。
一踏进殿门,便见生母德妃正坐座椅上,手中优雅地捧一盏茶,似是等候她多时了。
德妃姚曼云三十多岁,保养得宜,身穿黛绿云锦衣裙,乌发一丝不苟地盘起,饰以点翠头面,风姿绰约,却又显出十分的庄重和威严。
见司徒瑶进来,德妃将手中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磕出一声脆响。
“出宫去了?堂堂公主,整日往宫外跑,像什么话。”司徒瑶难得出宫一趟,在德妃口中便成了整日往宫外跑,接着,不等她回应,德妃又继续道,“母妃问你,前日你去赏花会,可有相中的儿郎?”
“没有。”司徒瑶平静道。
“礼部裴尚书的嫡孙裴长轩,你是见过的,他如今是禁军副统领,前途光明,人品家世都好,裴家与姚家是世交,他自小就倾心于你,你与他二人甚是相配。”
“女儿不愿嫁他。”仍然平淡得不带丝毫情感,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为何?”德妃蹙起眉头,“如此出色的儿郎,你未必还看不上?”
“既已见过太阳,又岂会为萤火动心。”
“瑶儿!”德妃面色肃正,语含怒意,“你都十七了,京中的姑娘在你这个年纪都早已定亲了。”
“定亲了,然后呢?和一个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操持家事,草草地过了这一生吗?”
“怎么是草草过了这一生?像你姑母荣安长公主那样,做一家主母,与夫君相敬如宾,处处受人尊敬,不好吗?难道你想学山阴公主之流放浪形骸不成?”
司徒瑶清丽的面颊上浮现一丝讽刺的笑:“母妃不必担忧女儿学山阴公主,我说过了,既已见过太阳,又岂会为萤火动心。”
“你——”德妃一时气结,“你还有没有个女儿家的样子?”
“敢问母妃,女儿家该是什么样子?”司徒瑶显出纯洁无辜的模样,“该是像皇姐那样自幼学习骑射兵法、与男儿一同进学、进出朝堂和校场吗?”
“你怎么能跟太女相比?陛下将来是要把江山托付给她的。”
“父皇若是真心认为能把江山托付给她,就不会一门心思想让她与洛将军成婚了。”司徒瑶轻叹一声,半真半假地作惋惜状,“都说女婿如半子,洛将军是陛下一手栽培的,他才是陛下想要却又没有得到的皇子。”
“瑶儿!”德妃急急让她住嘴,“你怎能说这等大不敬的话!”
司徒瑶闭上了嘴。许是今日赫连烺的一番话拨动了她心中的某处,她仍觉得心底波澜起伏,难以抑制。她缓了缓神,恢复了平静的语气:
“总之,女儿是不会答应嫁给裴长轩的。”
“好,好,”德妃怒极反笑,“从今日起,你就待在宫里,哪儿也别想去。”
从小到大,但凡有什么事让德妃不满意,都免不了禁足,司徒瑶早已习以为常。她平日里本就不爱出门,这实在算不得什么惩罚,她从不放在心上。
但这一回不一样,她微微昂起头:“五日后裴家三小姐的及笄礼,早已给我递了帖子,我也答应了要去,裴家与姚家是世交,母妃也不希望女儿失约吧?”
“你……我真是管不了你了!”
德妃怒而拂袖离去。司徒瑶慢慢地将指甲掐进手心里,平复着心绪。
五日后……很好,到时也许应该与赫连烺再见上一面。
……
“赫连烺今日和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