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裴霜:“今日我遇到陈兴思,他与我聊起他母亲有一支金芍药发簪,日日都簪在头上,但收敛尸体的时候却没找到。这支簪子是邹二妞的嫁妆,又是她喜爱之物,陈兴思想将簪子陪葬,便托我寻一寻。”
“也是发簪?”
“是,”裴霜点头,“我猜测是邹二妞去周家时,她的体貌特征都与周冰人相似,杀手没认清人,错杀了,这个问何秀才就能知道,芍药发簪应该也在他那里。”
张泉转身去问,果然问出了金芍药发簪的下落。也确实如裴霜猜测的那样,何秀才寻的杀手就是快手剑,第一次杀错了人,拿回来的簪子并非他说的那支,杀手倒是很讲信用,没杀对人,就再杀一次。
两桩案子一齐破了,把赵孙旺高兴地见牙不见眼。
赵孙旺吩咐将此事上报镜衣司,接下来缉拿快手剑的事情,就不必他们管了。
裴霜写好结案卷宗,赵孙旺随意翻了两下,便摆摆手让她拿去刑房归档。
如此草率吗?
之前着急破案的是他,如今案子破了,就这般敷衍了吗?
裴霜心中腹诽,到底是上司,不好置喙太多。
裴霜本以为破完案,自己就清闲了,不料每日还要巡街,破一些芝麻绿豆的小案,比如帮张大妈找鸭呀,帮李大爷寻羊,偶尔还要去处理一下邻里纠纷,判一下王大娘家的鸡下在刘大姐家门口的鸡蛋到底属于谁的。
嗯,这差事没有她想象的好做。
但她乐在其中,几日下来和县衙的人倒是混得越来越熟,她嘴甜人聪明,厨房的赵大娘都乐意在打饭的时候给她多加两块肉。
这日晌午饭,大家都小声议论着什么。
裴霜悄悄加入:“在说什么?”
方扬捂着一边嘴道:“赵县令任期已满,下一任县令不日到任,大家在猜会是谁?”
“这哪能猜得准,吏部指派,怎么你吏部还有人脉啊,这次又是你哪个姐姐的邻居?”
曹虎捧着饭哈哈笑。
方扬也笑:“这不是闲话嘛。猜一猜咱们新来的县太爷是个什么性子,也好做些准备?”
“怎么着,你还想投其所好,混个捕头当当?”张泉冷飕飕道。
“那哪儿能啊,捕头必须是老大您!”方扬连忙拍马屁。
裴霜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了,不论新来的县太爷是个什么性情,咱们办好自己的差事就行。”
“说的是。”
裴霜觉得再怎么换应该比赵孙旺强吧,要是能把那些苛捐杂税减了就更好了。
傍晚,太阳消失不见,乌黑的云幕占领了整片天空,滚滚天雷作响,一场春雨下得猝不及防。
裴霜双手撑在额头挡雨:“这雨说下就下呀!”
她没带伞。
好在厨房的赵大娘及时借了她一把伞,走到半路,一个顽童踩了水坑,溅了她一身水,想要斥责时,小童拐进小巷已一溜烟跑没影了。
裴霜暗骂倒霉。
她低着头一脚踩进云来客栈的地,忙喊:“阿娘,给我拿一身干衣服,刚在路上被个小孩儿溅了一身——”
裴霜用袖子擦水,眼前递过来一块汗巾,她以为是裴蕊娘,接过来就擦。
这味道,不是她娘用的香粉味。
汗巾上没有其他异味,只有一股药香。
裴霜抬眼,眼前人芝兰玉树,眉骨如远山微嶙,鼻梁高而直,用了素银发簪束发,几缕碎发垂落颈侧,衬得脖颈线条似白鹤引颈。
他回来了!
霍元晦回来了!
就说她今日怎么会这么倒霉,根在这儿呢。
“你这是去泥潭里打了个滚回来,准备与泥鳅做亲戚?”
一开口就是很霍元晦。
裴霜丢了个白眼给他:“啧啧,就说今日云来客栈上方金光闪闪,原来是我们探花郎回来啦!探花郎老爷好!”
裴霜恭敬作了个揖。
她这样,霍元晦反倒不习惯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退一步:“吃错药了?”
“哪有,我这是真心祝福,祝您老官运亨通,八方来财。”裴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恶心死他!
她一边说一边朝他靠近,霍元晦只得不断后退。
“停,站那别动。”
裴霜才不听他的,行着礼继续靠近。
霍元晦却忽然不后退了,任由她撞上来,还敞开怀抱。
裴霜忿忿止步,比不要脸,她比不过!
霍元晦见她气鼓鼓,心情大好,笑起来:“你这身役服,该我叫您一声差爷才对。”
两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刺,小伍子坐在角落看得津津有味,因为大雨没什么客人,他无聊得很,还抓了把盐水花生吃着。
这样的戏码,在云来客栈上演过无数回。
瞥见郦凝枝走过来,他站起来,嗯,这戏该结局了。
郦凝枝叉腰道:“你俩安分点,好歹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就不能不说那些不中听的吗?”
裴霜坐下抢白道:“他先开始的。”
霍元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