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联想到自己了?
霍元晦:“你怕裴姨给你挑个不好的?”
裴霜睨他一眼:“绕我身上来干嘛,陈茂这事被发现,顶多也是多件风流韵事,于梅儿就不同了,她得被吐沫星子淹死。男人和女人差别如此大,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裴霜从前没想过这些,到了年纪就安排嫁人,大家都是这样的,她虽不解,也只能接受。
只是瞧见华碧娘的下场,全力依附在一个男人身上,男人死了,她的命也去了一大半,裴霜不想要那样。
霍元晦看着她:“世间事本就多有不平。”
“那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裴霜眼神坚毅。
月光如瀑,倾泻在面前人的发上,衣襟上,更衬得她一双杏眸炯炯,闪着理想的光。
霍元晦望着她笑:“裴捕快高义!”
裴霜眯起眼,这厮吃错药了?居然没嘲讽她。
霍元晦白衣翩迁,他眸色很淡,在月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冷光,不说话时,这副皮囊确实看着非常顺眼。
裴霜托着他手臂把人拉起来:“你怎么坐地上,更深露重不知道呀。”
“我有分寸。”
“别以为和师父学了点医术就觉得自己能了,况且医者不自医。你要生病,郦姨和我阿娘又得掉眼泪了。”
霍元晦理了理衣衫:“我不会让他们掉眼泪的。”
他转身,回头道:“跟上。”
“去哪?”
“当然是去查案,裴捕快。”
夜色渐深,风一吹,月亮躲进云层,最后的一丝光亮也消失。
裴霜手里提着灯笼:“来这儿查?”
面前是胡书吏的房间。
“陈茂与胡修文有旧,但鲜有人知,这不奇怪吗?”
裴霜拿出火折子点燃房间里的油灯:“确实奇怪,陈茂爱酒,而胡修文爱茶,这两人又没什么亲戚关系,能认识就很不错了。”
“若真是胡修文推陈茂下水,又是为什么他才会下此毒手呢?”
“或许他发现了于梅儿和陈茂的私情。”
霍元晦翻找着陈茂的书桌:“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但若是因为私情,于梅儿和陈茂,胡修文会先找谁算账呢?”
那必然是于梅儿,陈茂人高马大,胡修文对于陈茂是弱者,但对于于梅儿反而是强者,一般人都会选择相对能掌控的一方。
“所以胡修文可能并不知道私情,那他下手的目的……”
霍元晦在胡修文床上翻找,拿起木枕,敲了敲,有回声。
是空的!
裴霜坐到床沿,霍元晦把木枕套取了,发现里面有一个暗格,打开暗格,里面是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还用牛皮包了封面。
霍元晦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神色微变。
裴霜眯着眼睛凑近看:“这字也太小了,给蚂蚁看的吗?”
霍元晦走到书桌前,拿起青瓷笔筒里的西洋手持镜。
透过镜片,字放大了数倍,裴霜终于看清了。
怎料,她差点惊呼出声:“这是……”
“嘘——”霍元晦食指抵在双唇中央。
这个东西太吓人了!
霍元晦合上册子,收好:“其实之前点库的时候我就发现有些不对了。”
“怪不得你不让胡书吏干,偏抓着我。”裴霜干活的时候不情不愿,满心烦躁,现冷静下来想想,确有许多对不上的地方。
“他一个小小书吏,怎么会有这么重要的东西?”
“现在还不知内情,况且……”霍元晦忽然不说话。
两人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裴霜没发出声音,嘴巴动了动,口型分明是:“有人——”
裴霜吹灭油灯,拉着霍元晦躲在了床尾,她手放在刀柄上,猫着腰正打算出去。
霍元晦攀住她的肩,无声道:“小心。”
裴霜拍拍他的手指示意放心,转身离去,她缓步朝着窗走过去,窗户正被悄悄顶起。
屋里很静,窗户被开的声音也很小,不仔细根本听不见,等窗户开到一个可以容人的大小,不再动了。一个黑影窜进来,裴霜看准时机,正要一刀砍下去。
忽然对上黑暗中发光的瞳孔,随后一声:“喵——”
这分明是只黑猫,裴霜刀锋一转,砍到青石板地上,发出声响。
裴霜暗叫不好,当即破窗而出,只见月光下一个黑衣人闪身翻上屋檐。
“贼子哪里跑!”长刀破风而至,那黑衣人举起手中短刃抵挡。
铮——短兵相接的金属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周围屋子的灯陆续亮了起来,黑衣人的手被震得发麻,手中的短刀都握不住,轱辘轱辘从屋檐上滚了下去,掉在院中。
黑衣人来不及震惊这小女子怎会有那么大的力道,裴霜舞着刀又砍来,他侧身一躲,暗道不妙。
对方不再纠缠,轻点脚步而走。
她提气跟上,来人身法奇特,恍然如猫,追了两条街,再不见对方人影,她只得悻悻离去。
再回胡书吏的房间,已是灯火通明,刚才那动静,把整个县衙的人都召过来了。
霍元晦坐在院中,怀里抱着黑猫,他抚摸着黑猫脑顶的毛:“大家都散了吧,以为有贼,其实是只猫。”
裴霜也知今夜的事情不能声张,走过去撸了一把猫:“你这小家伙,害得我们虚惊一场。”
见是误会,大家就都散了。
等人走后,裴霜道:“那人武功一般,但轻身功夫很好,我追不上。”
霍元晦拿出藏起的短刀,扔在桌上:“无妨,目的没达成,迟早还会露马脚。”
刀柄上一处火焰印记在月光下闪着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