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霜抬高楼青东的手臂,调整着他的姿势,她总感觉有到灼热的视线在盯着她,回头看,发现那边的两人在聊天,并没有人在看她。
楼青东夸她:“姐姐真厉害。比我认识的朋友还要厉害。”
“朋友,是家里人吗?谁呀,把他叫出来我们比比。”
楼青东瘪了瘪嘴道:“不能说。我答应了汐儿的,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答应了楼青汐,裴霜隐隐猜到这人是谁。
“真不能说?”
“不行。”楼青东摇头,分外认真,“爹娘说要说到做到才是好孩子。东儿是好孩子。”
裴霜旁敲侧击:“好,我不问他是谁,你们经常一起玩藤球吗?在哪里玩?这个总能说吧。”
楼青东抬眼想了下,这个好像是没说保密:“嗯,我们一起玩藤球,在别苑玩的。”
裴霜淡笑不语,又踢了两个把势,把楼青东逗得哈哈笑。
他终于累了,想要休息。
院门忽然被敲响,是楼青汐,刚才在大堂她就怕哥哥说漏嘴,不放心,又过来看看,带了些点心。
裴霜小口喝着茶水,再吃两块荷花酥,味道好极了。
用完茶点,裴霜与霍元晦起身告辞。
楼青东很不舍,扯住了裴霜的衣衫:“姐姐明日还来陪我玩吗?”
“明日不一定有时间,有空会找你玩的。”裴霜扯了扯衣衫,没扯动。
“哼,你们大人都哄人玩,之前……”楼青汐瞪过来,楼青东立马意识到自己要说漏嘴,急忙闭口,嘴巴抿紧,抓着裴霜衣衫下摆的手却没松。
长明伸手覆在楼青东手上:“郎君乖,扯着别人不礼貌,不礼貌的小孩是要被责罚的。”
楼青东很听他的话,飞速松手。
裴霜眯了下眼,这话没什么问题,为何她感到有些奇怪?
楼青汐送他们出门,出门时,裴霜和霍元晦聊起案情,语气愁苦:“向武的案子查了这么久,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和向文交代。”
“别气馁,琳琅阁的赵师傅不是说明日就能打开向武的盒子吗,说不定有线索呢。”
“也是,但愿有新线索。”
说话间,几人已经行至门口,楼青汐与两人作别,才回到屋内,就察觉屋内与往常不同。
进门,果见沈琳在屋里坐着,旁边站着秋彤,桌上摆了一碗药,黑乎乎的,和早间打翻的那一碗一个味道。
楼青汐脸色瞬间沉下去:“娘,我说过了,我不会喝的,您走吧。”她端起药碗,尽数倒进了那盆矮牡丹。
沈琳恨铁不成钢,指着她道:“汐儿,你糊涂了!趁你爹还没发现,赶紧打了那孽种,否则等肚子大起来,你想瞒也瞒不住!到时候,你的名声怎么办,还怎么嫁人?”
楼青汐冷哼一声:“你们还关心我的名声,关心的是楼家的名声吧。”
“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自然关心的,你这是什么话?”
楼青汐苦笑:“什么话?实话。你们不是打算哥哥的病好了之后,就把我手上的生意好的铺子都交给他吗,哦,还有楼家八成的财产。”
沈琳张大了嘴,身子颤抖起来:“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吗?”楼青汐眼眶微红,“如果不是惦记着爹晚膳没用多少,我也不会去送鸡汤,也不会听到你们的谈话。娘,这些年我为家里付出了多少,你们都看在眼里,就因为他是男子我是女子,就只配拿他剩下的?”
楼青汐原以为自己听爹娘的话,给楼青东代笔,尽力隐瞒他是痴儿这件事,会换得爹娘一丝垂怜,她其实没想过与哥哥竞争,哥哥的情况爹娘对他关心也是应该,可她还是觉得无比心寒,付出再多,在爹娘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她哥哥。
“汐儿,你的野心怎么变得这么大,你哥哥是男子,就该继承家业!”沈琳教训道。
楼青汐嗤笑出声:“野心?我的野心也是被你们养大的,你们让我管理铺子,让我执掌中馈,我都做得很好,有野心有什么错?难道要将这一切都交给哥哥吗?他永远也治不好了,你们敢交给他吗?”
沈琳瞳孔一缩,忽然想到:“难道是你找人杀了灵凡真人,你怕她治好你哥哥的病!”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可已经来不及。
“呵,呵呵。娘终于肯说实话了。”楼青汐这次真的被气笑,小腹隐隐作痛,她低头捂着小腹,面露痛苦。
沈琳又担心起来,跑过来扶着她:“哪里不舒服,可是动了胎气?”
巧燕扶着楼青汐坐下,楼青汐甩开沈琳抓她的手,再抬眸,眼里已蓄满了泪:“在娘心中,我就是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吗?”
“娘错了,娘不是这个意思。”沈琳慌了。
楼青汐觉得好累,说话好累,待在这个家里好累,什么都好累。
“我累了。”她下逐客令。
沈琳不敢打扰:“好,好,娘不烦你,娘不打扰你休息。”
她擦干净眼泪,准备出屋,想想还是说了句:“这个孩子,你想留就留吧,你爹那里,我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