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潜对他俩这种宛若小孩子怄气的行为感到无奈,看了眼迈进厨房的金柽柳,又看向在门口继续糟蹋齐枫花草的陆德俊,她无声一笑。
上次是金柽柳姗姗来迟,这次换了林秦舟不过好歹人家赶上了,众人刚坐下陆德俊就在门口嚷嚷:“——林师兄,你终于来了!!”
林秦舟笑着问他:“怎么了这是?”
陆德俊大步走到人跟前:“林师兄,我……那个……”陆德俊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出个完整句子来,是因为他忽然想起来上次这么跟人告状后反吃了个哑巴亏的事,他不敢说了。
林秦舟倒是没想他那么多,不明所以地问他:“出什么事儿了?”
陆德俊心一横,摇摇头,“没有!就是……就是林师兄再不来菜就要凉了!林师兄快些进去吧!”
林秦舟不问其他,只是笑着问他:“你这般等着我要是叫你当兄长的看了去,怕是会心里发酸。”
兄长?陆德俊愣了一下,提到兄长他又才记起他和他哥已经快五年未见了,进了九里松也因为对方一直闭关没机会相见,但林师兄此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德俊,你这般跟着别人的兄长亲近,为兄很是受伤啊。”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德俊呆呆地转过身去——齐枫小院靠着大片墨绿竹林,寒风一吹,片片竹叶卷卷成堆,陆德稚一身鎏金白袍站在门口,眉眼间是岁月留下的稳重,硬朗的五官跟弟弟有几分相似但多了些成熟。他就这般微微一笑,用一张严肃的面容说着打趣儿自家亲弟的玩笑话。
陆德俊朝着陆德稚走了几步,慢慢地跑了起来还有最后两三步的时候他朝着陆德稚扑了过去,饶是修炼多年也禁不起陆德俊这般胡来,他接住人,后退半步才稳住了身形。
“哥!”
林秦舟看着他们兄弟俩久别重逢的场面笑了笑,转身进屋不欲多看。
“哥!你怎么才来啊?!这么久了你闭关就要这么久的吗?”
陆德俊趴在他身上还未下来,陆德稚便拍了拍他的背哄道:“哥错了,哥应该早些来看你的。”
见人一上来就是如此质问,他直觉不对,问:“阿俊这般是受了什么委屈,说与哥哥听听?”
陆德稚和陆德俊差了六岁,但是陆德稚对弟弟的心思一向了如指掌一猜一个准。
陆德俊犹豫一下弱弱地说:“……没有,我没有!哥你别乱猜,我生气了!”
陆德稚见弟弟不愿说也不强求,人长大了总归还是要面子不能什么事都找长辈做主,靠自己也能解决。
陆德稚哄了好一会陆德俊后者才算是罢休,可刚从他哥身上下来就发现他哥身后的姑娘。
他惊讶道:“……嫂子?!”
徐挽眉对他莞尔一笑,“阿俊几个月不见,长高了不少呢。”
徐挽眉当年原本是和陆德稚一道飞升奈何那年会试受了伤还未养好,只抱着试试的态度毫无悬念的失败了,在学院养了小三个月,在四年后和陆德俊一道飞升,不过到了天门后他就没再见过徐挽眉了,没想到人和自己一样进了九里松。
陆德俊难得羞赧地挠挠头,“嫂子,你别夸我了……你们来的正好菜刚好咱们进去吧。”
陆德稚揉了把弟弟的头,带着徐挽眉走进齐枫的小院。
人是蚩半春邀来的,连陆德俊都没想到昨天问的时候还是在闭关的人,蚩半春一请就出关了。
但管他那么多的,除夕一家人在一起吃顿团圆饭就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
陆德俊的兄嫂来了,屋内的人都起身相迎,如此一来蚩半春就挨着向榆树坐,两位姑娘坐在一处,与上次相比位置并没有太大变动。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向榆树很快醉得不省人事靠着蚩半春,眼神却盯着同样脸颊绯红的陆德俊,他张口满嘴醉话:“陆德俊!!”
陆德俊被他喊得浑身一哆嗦,筷子上的肉都被吓掉了,他扭头看向“罪魁祸首”,不解道:“干嘛?!”
向榆树脑袋都是晃的,却还不放弃教人规矩:“陆德俊,男人……只能给自己媳妇儿夹菜!不过你今天刚和你兄长团聚你夹地那般……殷勤?也就算了——你看我给齐枫夹菜吗?”说着向榆树勾搭上齐枫的肩膀,“……我不!你说为什么?因为齐枫他不是我媳妇儿,你记住了吗?!”
陆德俊脑袋成了浆糊,听着向榆树这话一时半会还没理解到,却一本正经地点头应下。
“我记住了!!”
这一举动惹得人哄堂大笑,陆德稚揉了揉弟弟的头发,还是觉得弟弟还小没有长大。
众人都在笑,但刚夹了一筷子鱼肉放金柽柳碗里的林秦舟笑不出来,他筷子还停在金柽柳的碗沿,原本他是想给金柽柳夹菜缓和一下气氛,然后跟人说待会谈谈,一切都顺理成章,谁料到第一步就超出了他的预料。
“在想什么?”
金柽柳的声音将他拉回神,他快速收回筷子,嘴里嘟囔一句:“没什么。”
金柽柳看起来也有些醉了,但林秦舟不会再相信他,即使他也不知道这人是何时学会喝酒的。
看着金柽柳一杯接一杯,林秦舟抿了抿唇,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企图吸引人的注意。
看着人眼神都未分半分,很明显,毫无效果。
林秦舟在桌下的手摸索着想去扯人的衣袖,瞎摸半天,不知怎的竟然摸到了人的腿上去,他被吓得一激灵,赶忙收回手却被人半路拦截,给抓了回去。
林秦舟难以相信地抬头只见金柽柳泰然自若地用左手夹着菜,有条不紊地动作看得他愣神。他可不记得金柽柳是个左撇子。
他慌忙地扫视一圈,发现桌上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俩的动静,这才稍稍安心。
林秦舟微微抽了抽手,发现被抓得很松,只要他想,稍稍一用力就可以挣脱。
两人无言好半晌,林秦舟忽然用手肘碰了碰身旁人,这下装聋卖哑的人听得见了,有知觉了,不聋了,不哑了,看起来神清气爽。
金柽柳朝着身旁偏了偏头,几乎是快贴到林秦舟面前了。
“……呵”他就知道。
后者看着他的动作保持着一个礼貌的微笑,不露声色地往后移了些。
“金柽柳,我……我待会有话跟你说,你有空吗?”
金柽柳没第一时间回话,林秦舟左手手心传来的温度烫得人心头撞鹿,灼热的他几乎想将人立马甩开。
见人久久不应声,林秦舟心烦意乱不耐烦道:“说话!”
金柽柳这时看向了他,平静地眼睛凝视着他,刹那间林秦舟觉得自己倒像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不就是喝酒了,以为这样装醉不说话自己就拿他没招了?林秦舟端起酒杯就一口闷。谁不会喝酒似的!
“你……”
没给金柽柳任何说话的机会,林秦舟将酒喝了个干净,一滴不剩。
林秦舟一口气喝完,才后知后觉这杯酒的味道怎么怪怪的?他来不及多思考,酒劲儿很快上头,他捏紧了面前人的指尖,凑到人跟前,自以为恶狠狠地对人说:“你今晚没空也得给我有空!”
金柽柳欲言又止,最终在林秦舟的“恐吓”下颔首答应。
其实金柽柳只是想说,林秦舟喝的那杯酒是他的,蚩半春他们给他下了猛料,他喝了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林秦舟喝了会不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