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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两面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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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四五点钟,姜瓷才被糜岭抱回房里,迷糊睡了半小时就被噩梦惊醒。床头台灯亮着,糜岭站在窗前不知在做什么。外面雨还在澌澌地下。

姜瓷怔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终于有所觉察,回望过来,轻声说:“吵醒你了?总觉得屋子里冷飕飕的,才发现窗户开着,过来关窗户,看见你的小鸟在窗台上,被雨淋潮了。”

他慢慢踱步到床畔,坐下来,拿睡袍抹干了玩具上的水,递到姜瓷手里。

姜瓷举起它在空中颠簸地晃了几下,把鸟喙对准他脸颊轻轻碰了碰,捏着嗓子说:“哦谢谢你,陌生的人类,你真好心。”叽叽喳喳,真仿佛鸟儿在说话似的。

糜岭笑起来,握紧他的手吻他指尖,说:“再睡会儿宝宝,舅舅不吵你了。”

姜瓷瞥见床畔搭着崭新的一套西装和大衣,坐起来勾住他脖颈,一罐蜜似的泼在他怀里腻住了,说:“你没吵我,是我做了一个噩梦……你不睡觉吗,你要去哪呢,还这么早,你不陪我?我明天早上就要走了呀。”

糜岭拽过被子盖在他后背,紧紧抱着他,亲昵地蹭了蹭他额头,说:“生意上有点事情……那么我不去了,陪你睡觉,好吗?小宝做了什么梦?”

“不好的梦……”他闷声说,“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这张床,它太像金园的了,好像我根本没下山,好像……边上睡着别的人。”

“怎么不早点讲?舅舅马上叫人换一张,我们到别的房里睡。”

糜岭抱起他往房间外走,他趴在他肩上,看着扑打在他脚后跟上的睡袍下摆,一掀一掀,眼皮也不自觉跟着一掀一掀,渐渐又打起盹来,睡了过去。

过了晌午,雨仍没有要停的意思,愈发疾骤了。

姜瓷被雨打窗户的声音吵醒,没有再睡,换了衣服和糜岭去吃饭。一桌子都是上海菜,昨日他还为了几只栗子对做饭的厨子嗤之以鼻,现在倒吃得摇头晃脑。糜岭剥了虾喂给他,他咬住了还没嚼一口呢,就迫不及待去夹红烧肉,再塞一口饭,小孩子似的弄得下巴衣襟上尽是米粒。

吃完了饭,两人在书房写字。糜岭挑了一本专刊载童话的杂志,一边读故事一边教他认简单一些的字。仆人送茶水和零嘴点心来的时候,姜瓷也看累了写累了,喝了茶吃了几个果干,看到一本封面上写着尤其古怪的字的书,就要糜岭读给他听。

糜岭笑着说:“这是洋文,小宝听不懂。”

姜瓷瞪圆了眼睛,把书往桌上一拍,撇着嘴巴说:“好,你笑话我……本来我也没想听懂,我只是想听你的声音。”

一句话哄得糜岭只觉一股热意轰隆隆往面颊上冲,心口惊惶地跳。这把年纪了,竟像个毛头小子似的脸红。他说:“舅舅没有笑你——”

“就有就有!既然你不给我读,那就算了,我——我不跟你待一起了,我自己玩去!”他闹起来,抬手就把茶杯掀翻了。

“好了别气小宝,我读,读给我们宝宝听。”糜岭捉着他手指放到书页上,点一个字就读一下,这么读到书页中间,忽然玻璃门外的院子里响起一阵车铃声。

两人都抬头望去,瞧见茫茫雨帘中一个身影,骑着自行车,歪歪扭扭直往门外的走廊上冲。那人也知要撞上,大叫着猛地将车头一扭,失了平衡,摔倒在地,车轮都摔歪了,也没顾得上去扶,连滚带爬径直往门廊去。

马上听到管家在外面说:“少爷,总店里的伙计来了,说有要紧的事!”

糜岭见状知道一定是急事,放下书就要走,姜瓷把水盈盈眼眸望他一眼,歪头靠在他肩上,轻软的头发全扑到他脸上颈上去,牵牵绊绊地,拽得他双脚直离不了地,于是就对外面说:“我不过去了,叫他进来讲。”

姜瓷得逞地朝他笑,他恍恍惚惚,一点儿听正事的心思都没有,一边啄吻他,一边拿大衣裹住他,说:“躲在舅舅怀里,别给别人看见。”

“我这么大一个,他怎么可能看不见?”

说话间那伙计已经湿淋淋走进门来,一身泥水,不知怎的还鼻青脸肿,衣服上斑驳的血迹,不像是刚才在门前摔的,倒像是被人打的,站在那儿就哭,拿袖子抹眼泪。

糜岭看他这般惨状,凛了凛神,正要问话,姜瓷却忽然伸出手圈住他脖颈,也转头看向那人。他赶忙捂住他眼睛,在他耳边说:“乖乖的宝宝,别看。”

姜瓷就温顺地枕在他肩上,打了两个哈欠,无聊地用手摸他后颈上方的碎发。

那伙计在那儿哭诉道:“大事不好了!九龙码头那批货,叫一群劫匪给抢了!”

糜岭旋即明白哪是什么劫匪,这一定是周盛业作的乱。把货物的消息叫姜瓷透露出去的时候,已经相当于把这批珠宝拱手送给周盛业了。

姜瓷听到伙计的话,在他耳边窸窸窣窣地问道:“抢了?是周盛业做的么?”

他轻轻应了一声,问那人:“具体怎么一回事,你详细地说。”

“我们几人到了港口,接应的人却不是往日里那个,而是一个络腮胡的中年男人,他说自己是新来的,领着我们去取了货,后来还帮忙搬箱子到马车上,结果我们要走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跳出几十个蒙面人,将我们打了一顿,与那络腮胡一起抢走了马车!外面雨这么大,码头上也乱,又是双拳难敌四手……这可如何是好哇!”

糜岭听得眉头紧皱。他把东西拱手相送,周盛业偏不安宁地接,明明可以在他的人过去之前就悄悄将货取走,却偏要来这么一出。哪能让底下的人凭白被打,正要说话,只听姜瓷又贴着他耳朵道:“还是先叫医生来给他治伤吧。其实我刚才看见他衣服上的血了。”

外头风雨吹打得玻璃门哐当哐当响,姜瓷拂在他面颊上的气息明明那么轻浅,却仿佛有狂风般摧枯拉朽的力道,卷着他的心,要把心卷出胸膛一样。他今日实在很不对劲。这会儿更拢不起心思应对,于是听了姜瓷的话,对那伙计说:“你先出去,让管家叫个医生来给你瞧瞧。”

伙计见他如此平静,丢了那么贵重的货竟不急不躁,也不见他有何指示——至少该去报个警吧——一时之间呆在了原地,连哭都止了。

这边姜瓷又悄声地说:“你这么听我的话啊。”糜岭一低头看他歪着脑袋得意洋洋地笑,马上就想吻他。他躲了一躲,说:“有人……”

糜岭潦草看一眼还站在那儿的伙计,催促道:“还不快去。”说完了又来亲姜瓷,姜瓷忍着笑抬手捂住他嘴唇,他便吻他手指,手掌搭上他的腰,矮声说:“舅舅摸摸总可以?他看不见。”

“不行,疼的……昨天晚上还没摸够啊?”

“不够,最好一直给舅舅握在手里。”

“十三点……”姜瓷笑一声,眼睛不经意一瞥,竟看见那伙计仍僵直地立在那儿。他立刻去推糜岭,合上了胸前衣襟。糜岭抬头不耐地朝伙计看一眼,眉头紧皱,一开口就迸出火星子,厉声喝道:“出去!”

伙计僵硬地扭了扭脸,一瘸一拐地出去了。一关上门,随即听到里头一阵嬉闹。他后知后觉涨红了脸,也不知是臊的,还是气的。

屋子里糜岭继续陪姜瓷读那洋文书,读到一个“士多啤梨”,姜瓷说:“这是什么?”

糜岭逗他道:“小宝猜猜看。舅舅给个提示:我们小宝就像士多啤梨,又香又甜。”

“你——流氓!”他红了耳朵嗔了一句

糜岭笑道:“想到哪里去了?这是种水果,宝宝。”

“真的?那我想吃,你买给我。”

“现在还吃不着,等春天,夏天的更好更甜。”

姜瓷听了眼睛一垂,软声说:“谁知道那时候我还能不能见你呢。”

“能,一定能,舅舅想想办法。”

往常他说什么姜瓷一定信一定放心上,现在他不敢了,只敷衍地应了声好。糜岭多少也感觉到他有点儿不相信,就说:“舅舅再照昨天那样写张字据?”说着一把抱起他压在了书桌上。他咯咯地笑着滚到这边滚到那边地躲,喊着不要,可最后还是抱住了糜岭的腰。

临傍晚的时候,糜岭才出书房。除了那伙计,几家分店的管事也都来了,陈兴老爷子也得了消息,派了他的人过来,一众人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这会儿外头已经放晴,姜瓷就到了屋外,蹲在那辆自行车前好奇地瞧来瞧去。他在上海时从来没见过这种车子,来了这儿,有时王妈到山下去采买东西,回来就会同他说,今日又在街上遇见了谁谁骑自行车,买一台要花多少钱云云。

糜岭坐在沙发,斜一斜视线就能看见他,不一会儿见他拿手去抓沾满了污泥的车轮,立刻起身去拦。同坐的几位叫住他,问事情到底要如何解决。有什么可解决的呢,原本就是把那批货送与周盛业了,换了姜瓷在山下的两日,要肯定是要不回来的。

他挥挥手丢下一句“明日再说”,推开玻璃门走出去,拉起了姜瓷。

姜瓷把满手泥往他衣服上蹭,他也不恼,说:“好了不玩了,我们去吃饭。”

“我想学这个,我想骑,”姜瓷搂着他脖子蹦蹦跳跳地撒娇,“你答应我,你教我,我就去吃饭。”

“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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