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糜姜,苦月颓星,玄幻魔法,糜姜在线阅读">

二九小说网

繁体版 简体版
二九小说网 > 糜姜 > 第54章 番外 夜露乍冷(下)[番外]

第54章 番外 夜露乍冷(下)[番外]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在卧室里,奶妈一边哭一边说:“我刚才就眯了会儿,一醒过来看见孩子手臂露在外面,一摸她额头,这么烫!也就几盏茶的功夫,怎么突然就病成这样了!”

他摸摸姜米通红的脸,姜米略略睁了睁眼睛,咳了几声,呼哧呼哧喘着,哭都没什么气力,虚声叫着“爸爸”,又说:“我要妈妈,妈妈……”

奶妈急得直跺脚:“哎呦,现在外面雪越下越大了,刚刚我去找管家打电话,电话也打不通,这可怎么办呢!”

“打不通?”

“是啊!不知道是不是下雪害的,试了医生的电话,也试了夫人工作的药房电话,都不通!”

糜岭往窗外张望,雪还没有停的迹象,窗台上已经叠起厚厚一层白。他握一握姜米滚烫的小手,没再耽搁,卷起被子裹在她身上,说:“把我的大衣拿过来,我带她去找医生。”

“可是——”

“快去!”

开不了车,只能走路,一脚踏下去,积雪一直没到脚踝。上海哪下过这么大的雪,跟着出来的几个家仆都有些惶惶。糜岭更是惴惴不安,联系不上姜瓷,米米病着,还不知道街上有没有药铺开着门。思忖片刻,决定先去姜瓷工作的那家义生堂瞧瞧情况,赶过去正好也能与姜瓷会和。

他担心摔伤着米米,便让管家抱着她走在后面,自己和其余几人在前面挡着风,踩出条小道来。

在雪里走路,更吃力了,沾在裤子上的雪化开来,寒气逼进身体里,砭骨的冷痛。他渐渐跟不上其余人的步伐,落到了最后面,手杖掷在被踩过的湿滑雪地里,根本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狼狈地摔了好几次。管家频频回头望他,他摆摆手催促他快走,拍掉身上的雪,扶着路边的树艰难站起来,瞧着前方一片深深积雪,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想到姜瓷的老板,年轻,健康,可以走在姜瓷前面为他拉开沉重的柜台门,也可以开车载姜瓷去他想去的地方。遇到现在这种事,一定也可以亲自抱着孩子在雪地里平稳地行走。

他赶到义生堂时,管家和家仆们坐在前厅里喝热茶,米米已经被值夜的大夫带到里屋去了,隐约可以听见她在哭着叫“妈妈”。他便以为姜瓷在里面,刚想坐下喘口气,那大夫便从里屋探了个头出来,说:“孩子哭得太厉害了,你们来个人哄哄,不然没法吃药。”

他皱了皱眉,跟到里屋去,哪有姜瓷的影子。坐在床畔,接过大夫递来的药喂米米喝,嘴巴上说着哄骗的话,可脑海里一片空白,一直嗡嗡地响。

那大夫见他被雪淋得浑身湿透,脸也冻得青苍,便多加了几只炭,把炭盆推到了他脚边。他还是觉得冷,寒意一直逼到心里,右腿痛得麻木,几乎没了知觉。

米米喝完药睡着后,大夫又倒了杯热茶递给他,他浑浑噩噩的,举在手里没喝,哑声问:“你们店里的账房,姓姜的那个……”

“姜瓷吗?”

“嗯,他是米米的……爸爸。”

大夫“咦”了一声:“我说瞧着这孩子有点儿眼熟呢!怪不得你们找到这儿来。”

“刚刚吃晚饭那会儿,他说要来店里一趟。”

“我一直在这里,没看见他来啊。”

“哦,是么……”糜岭喃喃说着,手不住地发抖,不小心将茶泼进了炭盆里,嗤拉拉一阵火焰熄灭的声响,屋子里骤然一暗,阴冷的空气随即重新淹到身上来。他咽了咽酸胀的喉咙,听到自己轰鸣的心跳,大夫站起身去拿火钳,脚步零碎,躺在身后床上的米米呼吸声还是那么粗重,在睡梦中不安地呓语着,外头呼啸的风吹得窗户哐哐地震动。他缓缓倒下身子躺在米米身畔,听到这些声浪逐渐退远。一切都渺茫得恍如隔世。

雪一直下到第二天上午才停。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男人们将积雪铲到路边堆了起来,早点铺子里一笼笼蒸屉飘出浓白的雾气,卖报的小孩子在湿滑的路上依然健步如飞,太阳高悬,然而不热烈,照得一切的影子都淡淡的。

电话还是打不通。糜岭想着姜瓷或许会回来店里,留了口信请药铺的伙计帮忙转达,之后便带着米米回了家。家里奶妈一天一夜没收到他们的消息,也不见姜瓷,早已急得火烧眉毛,见雪停了就寻出来,恰好与他们在家门口碰上了,当下大哭起来。

米米原本睡着,这么一下便被吵醒了,一睁眼就要妈妈。糜岭哄她说妈妈去买糖了,她也还是声嘶力竭地哭,不过因为烧刚退,还没什么精神,嚷了几声便安静下来,趴在糜岭肩上抽泣,口齿不清地说:“妈妈不要米米了,为什么,米米很乖,也没有一直要爸爸抱,爸爸,米米好难受……”

糜岭如鲠在喉,脸颊靠在她毛茸茸的头发上,顿了半晌,声音闷闷地道:“米米不要害怕,还有爸爸在,爸爸会陪着米米,哪也不去……”话说起来好像姜瓷真的不要他们父女俩似的。

到家里,再把米米哄睡着,糜岭已经精疲力竭,昨夜受了凉,现下也有些发热,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奶妈端来的姜汤还没来得及喝,本来还想立刻带着人出去找姜瓷,佣人又来报说有客人来访。

在书房里,他紧靠壁炉坐着,右腿几乎贴在火上,然而一阵又一阵的冷痛还是从腿骨里往外泛,浑身冒冷汗,把刚换的衣裳又浸湿了,也没把客人的话听进去多少。

正恍惚的时候,忽然外头院子里爆出好几声响亮的鸣笛,他抬头望出去,看见一辆黑车横冲直撞飞进花圃,木篱笆碎片,花草,树叶子,溅得到处都是。车子还没停稳,车门便被推开,姜瓷像是滚下来似的往外跌,踉踉跄跄地往家里奔。那药铺的年轻老板追上来捉住他的手,他大叫着,猫发怒似的一阵拳打脚踢,抬手啪啪啪打了那人几个耳光,立刻又转身往家里跑,嘭地撞开大门,一叠声地叫道:“阿岭!阿岭!”

不待糜岭起身,他已经闯进书房来,顾不上还有客人在,扑到糜岭怀里哭起来。客人见状便识趣地离开了。糜岭抱着他细细打量一遍,头发乱蓬蓬,衣襟上扣子被扯掉了两颗,大氅的白狐毛上全是黑手印。

“怎么了宝贝,”糜岭捧着他的脸,双眼涨红,“是不是他欺负你?有没有?”他把手摸到他衣襟下,他忽然直起身子将衣服掀开,说:“没有,给你检查……不是那样……”

“好了别着凉了,”糜岭合上他衣服,“没事就好。昨天到哪去了?电话也打不通,怎么能晚上不回家?你要是在外面出点什么事情,宝宝,你让我和米米怎么办?”

他簌簌掉眼泪,抱着糜岭要亲,沉默片刻,视线心虚地往边上移,说:“对不起……就是在店里查完了账,然后……额……他说送我回来,但是他一直开一直开,到一家西洋餐厅,说请我吃饭。后来我要走,雪太大走不了,只能困在那里……今天雪停了,我要回来,他还不让我走,我就骗他说我不舒服,必须回来拿药吃……”

糜岭把脸颊贴在他胸膛上,浅浅地吻他的脖颈,低声道:“他喜欢你,是不是,宝宝?”

他抱紧了他脑袋不应声,感觉他脸颊火一样,烫得心口发痛,摸摸他额头,问说:“你怎么了阿岭,你发烧了?是不是因为昨天在外面给米米堆雪人吹了风,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

“是米米昨天晚上病了,我带她去了义生堂。”

他身子一僵,下意识退开来,糜岭便也放开了他。两人默默相对,半晌,糜岭捏了捏他的手,道:“先去看看米米吧,你不在,她一直哭。”

他抹一把通红的眼睛:“我说谎是有原因的……我没和老板怎么样,而且我跟他说我以后不在他那里做事了,阿岭,我——”

糜岭皱着眉,双眼紧闭,倦怠地叹了口气:“等会儿再说吧小宝。”

姜瓷去看了米米回来,糜岭正从书架上拿书,听见动静也没回头,说:“刚刚珠宝店的人来了,找我谈了点事情。”

“哦,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他了。阿岭,你听我说……”他这么讲,却沉默了,扭扭捏捏地绞着手指。

糜岭没有追问,拖着痛麻的腿挪了挪步子,去拿书架最上面的一本书,一抽出来,其余书也跟着哗啦啦往下掉,砸了一地。他想蹲下去捡,然而膝盖直挺挺僵着,动弹不得,只好作罢,扶住身侧的书桌,借力坐下了。

“宝宝,等米米病好了,我要去趟浙江,到那边谈笔生意。”他撑着脑袋,指关节摁在突突发跳的太阳穴上,听到姜瓷诧异地叫了一声,头又痛几分。

“可是你当初和那个人合伙开珠宝店的时候不是约好了吗,你只要出钱,他出去跑业务,打理店铺,怎么现在要你去做事?你还在生病,我听奶妈说了,下大雪,你走过去的……”

姜瓷蹲下来把两手轻轻放在他腿上,他垂下手搭在他发顶,说:“这次的生意他处理不了,刚刚过来就是跟我聊这件事,我得去一趟。”

“不行,我不同意,我不让你去。”他一把搂住他的腿抱紧了。

糜岭用烧得模糊的眼睛睨向他,他的脸像浮在雾气笼罩的池塘里的一朵白荷花,花瓣尖透着点儿活泼嫩软的粉,是才将将绽放正值青春的时候,攀在自己这支枯藤上,算什么事呢。

“姜瓷,我……”他声音喑哑,“我有点累……我想一个人待一阵子,正好有个机会能到浙江去……大概下个月,或者下下个月再回来。”

姜瓷抬头望过来,方才在米米那儿也哭过,双眼红肿着,就这么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才缓缓站起身,很是惘然的,好像很诧异事情怎么弄到了这步田地,心里还总以为抱着他撒撒娇一切都能万事大吉。

“阿岭,阿岭啊……”他颤声地叫着,语无伦次,“我、我真的没有和那个人怎么样,真的,你别生气,你要去浙江,你去那里干什么,还去那么久!”他哭起来,“马上不是要到你的生日了吗,我想送你一个礼物,用我自己挣来的钱。上一回米米玩你的手杖,就是画着蛇的那一根,她把嵌在上面的宝石扣掉找不到了,我想重新买根一样的送给你,就问了老板有没有认识的人做这个,他最近一直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事,今天他是带我去见那个卖手杖的人了。”

糜岭没什么反应,仍垂着头,一手按在大腿上。“是么……谢谢你宝贝,不送也不要紧的。”他平静地说。

姜瓷扑到他跟前,又蹲了下来,枕在他膝头哭:“我画了张图,让那个人照着做一支一样的,因为上面还有宝石,我赚一年的钱都买不起么,所以就和老板商量,要他预支薪水给我,结果他说,如果我和他在一起的话,就帮我……谁知道他是那种人吗!我再也不会见他了,也不去药铺做事了!阿岭,你别生气了,小舅舅……”

[番外]')" class="btn-addbs">『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