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舶拾撑着下巴，饶有兴味地观察秦至的表情。秦至长这么大应该没被别人指责过什么吧？要恼羞成怒了吧，要气急败坏了吧。

那件事当然是他编的，秦至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电影播放全程，秦至一直很安静，沈舶拾坐在他正后方，那颗头颅全程端得正正的。

电影很无聊，沈舶拾只好全程盯着秦至的后脑勺，没想到秦至一动不动，沈舶拾只好用意念戳秦至的后脑：你怎么比电影还无聊？

沈舶拾一直不说话，秦至也没有着急，安静地等着，没有恼羞成怒，没有气急败坏，又或是掩藏的很好，没让沈舶拾看出来。

没意思。

“当然不是。”沈舶拾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淡淡地否认：“我可没这么小气。”

秦至失笑，想起之前有人对沈舶拾的评价：“嗯沈先生宰相肚里能撑船。”

“秦总，沈总，小蛋糕来了！”三个穿着蛋糕店工作服的人跟着片场的工作人员走进来。

沈舶拾跟着秦至站起来，往后让了两步，秦至站在他身后，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腰，小声在沈舶拾耳边说话：“拿几瓶饮料吧。”

秦至就是爱做这种多余的事，沈舶拾暗暗评价。被拍过的地方热热的，沈舶拾无视掉，走到角落去拿可乐。

沈舶拾一走开，让出了更多的空间，秦至帮忙把一盒盒小蛋糕往外拿。

沈舶拾拿着四瓶饮料，面无表情地分发，秦至在他身后站着，单手撑在桌子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对工作人员说了句辛苦。

等长桌又只剩他们两个，沈舶拾看着一桌子的小草莓蛋糕，问秦至：“这次也是冰淇淋蛋糕吗？”

“不是。”秦至摇头，伸手拿起最边上的一个小蛋糕。

沈舶拾有点失望。

“只有你的是。”秦至将手里的蛋糕递给他，笑着补充：“冰淇淋蛋糕不方便存放。”

片场有人吃的晚，口感会很不好。

沈舶拾眨了下眼睛，迟钝地接过小蛋糕：“谢谢。”

“不客气。”秦至拉着沈舶拾坐下，帮他拉开蛋糕盒子的蝴蝶结：“所以我的印象有没有被挽回一点点？”

“挽回了。”沈舶拾没想到撒谎还要包售后，摆出哄小孩的姿态：“完全挽回了，放心吧。”

“那就好。”秦至笑着说，把与蛋糕配套的小叉子拿给他。

沈舶拾知恩图报，就近拿了一个小蛋糕，拆开包装，摆在秦至面前让他吃。蛋糕的位置放的不够正，秦至自己动手摆正，沈舶拾心里吐槽他强迫症。

秦至拿着叉子挖了一口，放进嘴里，吃相十分优雅，沈舶拾收回目光，把叉子当刀，磕磕绊绊地切下一大块，塞进嘴里。

秦至怎么不和他说声谢谢？沈舶拾暗暗计较，和送蛋糕的员工都能说声辛苦，而且自己刚才也和他道谢了，秦至怎么这么没礼貌。该不会是觉得他已经发现自己不好的一面了，所以破罐子破摔了吧。

沈舶拾偷偷用余光瞄他，也好，摔吧，尽情地摔吧，不堪的一面都毫无保留地袒露在他面前吧，等哪天秦至想起他，说他道德败坏时，他就可以摆出一桩桩，一件件，讽刺他秦大少爷也不过如此。

秦至对甜品并不偏爱，倒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甜腻的东西会麻痹大脑。

比如现在的沈舶拾就被麻痹到了。

秦至托着下巴，肆无忌惮地打量他，吃蛋糕都不好好吃，眼珠子滴溜滴溜转，一看就是在打什么坏主意。换作其他人，秦至要离得远远的，不是害怕，是嫌麻烦。

但对沈舶拾，他没由来的好奇心胜过一筹。

“沈总……啊，秦总也在。”吴曼荷穿着一身白色风衣站在长桌对面，她笑着指了指一桌子的小蛋糕，说：“刚到就有小蛋糕吃，谢谢两位老板了。”

吴曼荷是剧组除司佐外最贵的演员，在电影里饰演女二。她是娱乐圈里比较沉稳的女演员，演技没的说，可出道四年，一直没机会做女主，最佳配角的奖项倒是一箩筐，人淡如菊，随遇而安，因“黄金女配”的称呼出圈。

沈舶拾这周来片场比较勤，但每次都赶在吴曼荷在拍戏，她也一直没机会和沈舶拾说上话，今天她是下午的戏，刚到就看见沈舶拾和一个人坐在这边，便过来打声招呼。

但沈舶拾只是嗯了一声，不冷不热的，也不邀请她坐下来一起吃，吴曼荷不介他的冷淡，拉开椅子坐下来，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拆开蛋糕，没见小叉子，吴曼荷抬头，秦至恰好将一袋叉子放在那一桌子小蛋糕的上面。

“谢谢秦总。”吴曼荷笑着说。

“不客气。”秦至点头回应。

沈舶拾本身长得好看，但这种好看带有侵略性，再加上他不咸不淡的态度，坐在他身边的秦至成了好说话的对象。

片场空闲下来的工作人员来长桌这边那小蛋糕，不过都不想和老板坐一桌，所以打声招呼，拿好东西就走人，沈舶拾低头吃着独一份的冰淇淋小蛋糕，片场闷热，一丝丝凉意沁人心脾，被人打扰的烦躁少了一半，耳边时不时还传来秦至提醒忘了的人拿小叉子。

一波人走净，沈舶拾的小蛋糕也吃的一干二净，叉子轻轻扔在盒里，没什么表情地听吴曼荷夸秦至亲民没架子。

真当秦至是菩萨下凡呢？还亲民。沈舶拾没听秦至怎么回复的，带上耳机，拿出手机来玩，自动屏蔽掉有来有往的对话。

刷了五个短视频的功夫，坐在身边的人突然贴近，腰上也被一股具有实质的热度覆盖，但很快又撤去，沈舶拾按灭手机，耳机却忘了摘下，有话与他说的人只好亲自帮忙摘掉，指尖擦过耳屏，像是被风吹过的蒲公英茸毛，沈舶拾感到轻微的痒意，动了动脖子，微微侧脸，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混杂着一丝烟草味，成熟又清爽。

秦至退后一厘米，才没轻薄地亲到沈舶拾的脸。

不过沈舶拾的脸看起来很细腻，这么近的距离，能看清脸上的毛绒绒，像是粉白的脆桃，清脆可口，秦至胡乱地想完，回归正题，借着他的遮挡，在吴曼荷看不见的角度问沈舶拾：“要不要出去走走？”

把吴曼荷一个人扔在这里吗？沈舶拾不相信秦至能做出这种不绅士的事来，用眼神发出质疑。

秦至看懂他的意思，笑容像是偷偷从嘴角溜出来似的，只有沈舶拾能看到

秦至双眼落在他后方，沉稳地抬手，和走过来的许儒嘉热情打招呼：“许先生，快来吃小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