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你嘴了?没对你做旁的罢?”
怪不得时危紧张,在她眼里,时暮单纯得紧,而清央是医者,懂的定比时暮多。时危怕妹妹稀里糊涂地被人占了便宜。
“旁的甚么?”时暮被问得一头雾水,两人互诉衷肠除了亲嘴还能做甚么?
她又特地强调:“是我亲她!”
见时暮这般反应,时危松了口气,心想她们应当只是亲了嘴,却不解时暮为何说清央欺负她。这么想着,时危便问了。
说及此,时暮便气闷。她第一回与人亲嘴,动作莽撞了些,险些把清央的唇给磕破。而且,分明是她先凑上去的,最后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清央按着她亲,显得她特别没用。
时暮越想越觉得,这都是阿姐要她拖住晁仲,害她惹清央吃醋的错。气鼓鼓的时暮在送清央回房补觉后,便立刻来找阿姐“讨说法”了。
“咳、咳呒……”时危连续清着嗓子以掩饰嘴角的笑意,但时暮怎会看不出来,不满地朝她龇牙咧嘴。
时危一手一边捏住时暮还有些婴儿肥的面颊,调侃她:“你这咬人的爱好究竟是跟谁学的?莫不是七尾罢?”
“要你管!”
“噢,原来不要我管呀?看来我这亲嘴的窍门是不用传授了?”
时暮震惊,一把抱住时危的胳膊,表演了个变脸,眨巴着黑亮的眼睛撒娇:“好阿姐,教我嘛~往后我定乖乖听话~”
“嘁,教你可以,旁的话便免了。”时危心中十分受用,却故意摆出嫌弃的表情,单手揽过时暮的肩膀,凑近了她耳边悄声说起来。
听完时危一番指导,时暮如醍醐灌顶:“原来如此!下回我试试,嘿嘿……”
“诶?”时暮傻笑着遐想了一会,忽然反应过来,问出了好奇许久的事,“阿姐,你这般懂,是和瑜谷姐姐亲过许多回了么?”
想起杨玦唇瓣柔软的触感,时危微微走神,有些心不在焉地“嗯哼”了一声。
发觉阿姐走神,时暮趁机试探:“那你们还做了‘旁的’?是甚么?”
时危蓦地警觉,差点脱口说出“你还小”之类的话,好险咽了回去。她心底左右掂量,最后含糊道:“旁的么……就是光着身子一起睡觉之类……你可不能轻易和清央做这些。”
时暮懵了一瞬,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可是……可是那不是生小孩才做的事么?我和清央俱是女子,应当生不了小孩?”
应当是生不了的罢?时暮才发觉自个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从未听闻两个女子生小孩的,但万一是她孤陋寡闻呢?倘若她们能生小孩,是她生还是清央生?阿姐和瑜谷姐姐呢?她俩住一间房有些时日了,自个会不会很快要当姨娘了?时暮一边想一边悄悄瞄时危的肚子,仿佛那里头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见时暮突然面色纠结,时危大略猜到她在苦恼些甚么,一阵哑然,接着才慢半拍地醒悟:她怎能妄自以己度人,来评判阿暮的见识呢?自个自小便同宫中的姐姐们厮混一处,又常随长辈外出,早便耳濡目染,懂得了许多该学、不该学的。阿暮性子怕生些,虽说总是随自个玩闹,但都是跟在自个屁股后面,不单独同旁的姐姐们耍的,自个“学坏”的时候,也并未带上她……更别说阿娘阿爹失踪之后,自个便拘着她不许外出,到了阿暮该了解这些的年纪,自个与姨娘又忙于宫务,忘了教导她。论到头来,还是自个这个做阿姐的失职。
时危又是一阵悔恨自责,对时暮不自觉愈发温柔耐心:“女子和女子确不能生小孩,但并非只有生小孩才做那些……个中秘事,你要学的还多着呢。待回了家,给你看看阿姐我珍藏的书册。”
“不能现在教吗?”渴望知识的时暮眨巴眼睛,眸光中流露出些许跃跃欲试。
换做往日,对上时暮这般神情,时危心中已开始嚷嚷“我的妹妹怎地这般可爱!”此刻她却有所顾虑,狠心别开眼,拒绝道:“凭空教不了。那些书册可不好弄到……况且,你得想清楚了,你和清央是图一时之乐,还是想要长相厮守?又或是非她不可么?清央与阿玦不同,她到底不是我们这条道上的。”
这话时暮听着可不高兴,语气冲冲:“清央从未做不利我们的事,你干吗不待见她?”
时危按住时暮逼近的脑袋,耐心解释:“并非我不待见,只是宫规禁止带外人入宫,除非那人是婴孩或幼童。你当是清楚的。”
时暮心中一个“咯噔”,面色渐渐哭丧下来,不知如何是好了。
“就不能通融么?阿娘和姨娘当初不也入了宫,既然有先例——”时暮皱着眉头咕哝,试图寻得一线转机。
然而时危严肃地打断她:“正因不能成为先例。你可知当年阿娘阿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阿爹那时只是少主,尚有转寰余地,可你身为二宫主,断不可带头破例。”
时暮气恼甩手:“这个破二宫主,谁爱当谁当去!”
这自然是气话。她只是习惯依赖阿姐和姨娘,躲在她们身后,却不是傻子。时危当初说的“即便她不争也无法置身事外”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她不知阿娘阿爹当年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但阿姐既然如此说,必不是甚么不痛不痒的。
对此时危还有旁的顾虑,却不好与时暮直说,只能头疼地揉着额角:“此事须得从长计议……还记得我同你说的么?既要革除旧弊,就得推行新规,这是你的机会。”
时暮一早与清央亲嘴的兴奋劲泄了个干净,听时危这么说也依然耷拉着脸,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便枕着胳膊开始出神。
时危见她思考得认真,怜惜地摸摸她的发顶,便轻声退出了客房,留予时暮独处消化的空间。
待回了房,没等杨玦问,时危便把时暮和清央的事一股脑儿说了,末了窝在杨玦怀里唉声叹气。
“我好怕到头来阿暮想明白了,却是非要与清央相好不可。到时要按规矩罚她,我哪里狠得下那个心……”这话时危不能与时暮说,好在有杨玦听她吐苦水,否则她非憋坏不可。
翻了个身,她又想起自个和姨娘的疏漏,更是叹道:“做阿姐好难。究竟要怎样做,才能当个好阿姐呀?我见阿娘是这么待姨娘的,为何阿暮的性子光往姨娘的反向长了?莫非我学得不对?”时危百思不得其解。
杨玦沉默地搂着时危,这些问题她也答不出。她是家中老幺,向来是被宠爱纵容的那个,几位哥哥的经验大约也没有可供时危借鉴的。
杨玦还在替时危苦恼,时危突然从她怀中直起腰,自语道:“不行,我得找清央谈谈!”说着便一骨碌起身,风风火火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