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骋怀翻了个白眼,“曹鸿翼是个实心眼,你就是吃准了他会这样,才去诓他的,小心他反应过来回来揍你。”
“我有二哥护着我,我才不怕,略略略……”张景澄神气道。
“鬼才护着你!”薛骋怀转身就要离开。
张景澄一把就扑到了薛骋怀身上,“我不管,二哥就会护着我!”
“你给我滚下来!”薛骋怀怒斥。
“我不!”
“下不下来?”
“我不!”
“行,你看我怎么治你!”
话落,那边两个人又开始打打闹闹。
而这边夏淮叶的小脑袋瓜开始飞速旋转。
根据他们二人刚刚的话,理顺了思路。
所以,大概就是曹鸿翼一干人,压根听不出来王夫子让他们提前温书的意图,本来是打算随便看看,选本书草草交代,然后就可以高高兴兴的玩上三日。
至于被罚这档子事,她来得晚,不知道这几个人的水平,听薛骋怀话里话外的意思,大概就是曹鸿翼这几个人仔细看了也看不出甚么门道来,左右还是会被罚。
不过若张景澄不点明要仔细看书这一层,他们大概就会稀里糊涂的应付上,然后痛痛快快的玩上他三日。
然而眼下张景澄偏生故着意的给他挑明了,夏允初和曹鸿翼又都是老实人,虽然平日里顽皮了些,但总归是惧怕夫子和厌恶那罚抄的营生,故此,这三日铁定会在家里老老实实的看书。
但是,即便他们牺牲了三日,可若达不到夫子满意的程度,到头来还是逃不过罚抄的命运。
最后,他们是又玩不了,还得被罚抄。
哇——
夏淮叶在心里惊叹了一声。
心里默默记下,顺便得了个结论。
以后信谁的话也不要信张景澄的,这就是活脱脱一骗子。
还是那种骗完了你,你还会乐呵的帮他数钱的那种。
夏淮叶撅起了嘴,打量了一下前面嬉闹着的张景澄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
心中怀着对人性的敬畏,背起了她的小书袋,就往门外走。
身后那两人见了,也不闹了,纷纷拿起书袋跟了出去。
此刻偌大的庭院,只剩下了陆清桉一人。
清清冷冷的,他也不在意。
天边的云团子遮住日辉,后巷暗下来。
夏淮叶率先踏出了夏府的门,一抬头便看见夏大爷立在门外,含笑低头望着她。
“爹爹!”
夏淮叶惊喜的扑向夏大爷,夏大爷熟练的接住女儿,抱起了她。
刚做完这个动作,便瞧见了夏淮叶身后跟着的薛骋怀和张景澄。
脸上的笑意未敛,可空气中的温度却莫名的冷了几分。
薛骋怀冷不防的打了个寒颤,低下头规规矩矩的冲着夏大爷行了个礼,问:“夏大爷安好。”
夏大爷还算和气的点了点头。
张景澄也莫名其妙的跟着见了礼,夏大爷同样点了点头。
二人见夏大爷抱着夏淮叶,都抿了抿嘴,相互对视了一眼后,齐齐的同夏淮叶道别后,又同夏大爷揖了揖,便跟着自家小厮,飞也似的走了。
其实按着二人的身份,完全不用对一个从八品的博士行礼问安。
但不知道为什么,夏大爷虽然脸色总是温温和和的,但却自带一股慑人的气场。
尤其是自昨日后,薛骋怀每每看见夏大爷都觉得他笑里含着刀,怪让人害怕的。
“你觉得夏大爷是不是有点恐怖?”
薛骋怀和张景澄两家离的近,路上薛骋怀就问了起来。
“没啊?夏大爷人看起来挺好的。”张景澄下意识回道,甚至还觉得薛骋怀这个问题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这头,夏大爷刚将夏淮叶放到马背上,还没来得及上马就看见一个面色清冷的小郎君独自背着书袋出来。
远处一个似乎是等了好久的下人连忙上去接过书袋,但是二人都没怎么说话,一同向东去了。
此刻霞色喷薄而出,一方天地浓艳似火,那霞光将小小少年的身影拖的很长也很瘦弱。
夏大爷就这么看着那小小少年的背影,愣了会儿神。
直到女儿拽了拽的衣角,他才回过神来。
夏淮叶顺着父亲的视线望过去:“爹爹是在看陆清桉么?”
“陆清桉?”夏大爷微微仰着看向女儿。
夏淮叶点了点头,下颌冲着陆清桉消失的方向扬了扬道:“他叫陆清桉,刚来书塾,话很少。”
一句话,完全概括了陆清桉整个人的特点。
夏大爷也点了点头,收回了视线,没再多说什么就上了马。
*
此刻,大理寺。
陆晖再次入到牢里去看那名翻供的监生,一脸寒霜。
他隔着栏杆,对着那名发丝凌乱,身上还尚算干净的监生说:“我需要你手里的证据。”
他上次来到大理寺牢狱看这名监生,他便同自己讲他手里有证据。
奈何刚问到一半便被杨荣派来的小吏给叫了上去。
他虽然后来被刘寺卿允许告假几日,但也是短短半日就再次回到了大理寺。
他想,只要有证据就可以了。
但是……
这名监生此刻看他的眼神游移不定,显然是不相信自己了。
陆晖蹙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