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森跟着他出了公安局大门,没马上应他的话,伸了个懒腰,说,“饿死了,先去吃饭。”
“我吃过了。”
“再吃点,我请。”
沈新乔不想吃,可现在求人办事只得委曲求全,“我请你。”
这个时间街上早餐摊已经收了,杨林森带他到公安局对面的小巷子里,往里面走了五六分钟才在一家小面馆坐下。
“你还是不饿,饿的话第一家店就进去了。”沈新乔忍不住嘲讽。
“我不喜欢喝粥。”杨林森说。
沈新乔根本不记得第一家店是吃什么的,“你记得还挺清楚。”
杨林森点了一碗牛肉面又点了个小菜,自作主张道,“这家店米酒好喝,你也来一碗。”
“我吃过饭了。”
“米酒又不是饭,溜溜缝。”
“......”
等面的时间,杨林森犯了烟瘾,摸出一根想抽,刚好这时店里进来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怀里抱着个小婴儿,坐在隔他们两个桌子的位置,杨林森又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夹在耳朵边。
沈新乔看在眼里,没说话。
“那人是谁?为什么查他。”杨林森把身体重量放在椅背上,抽不上烟,心痒难受又想翘椅子腿。
沈新乔提醒,“这凳子经不住你折腾,再晃就散架了。”
杨林森听话坐好,手上闲不住转桌子上的醋瓶子,“到底是谁,他怎么你了?”
“我怀疑他是个暗访的记者。”沈新乔躬身靠近,压低声音,“昨晚接到通知去新阳中学时遇见的,他说他是新阳教育局的,我找人查了系统,没有这人。”
醋瓶子在桌子上转,杨林森摁住,“这事有什么值得暗访的?公安局侦查,学校配合,又没有内幕。”
沈新乔想了想,“他提到学生们玩笔仙,笔仙你知道吗?就是一种灵异游戏,请笔仙?”
怕他不懂,沈新乔解释得很仔细,没想到杨林森点点头说知道。
“我猜他是不是想查玩笔仙这事,由此在校园风气等教育问题上大做文章。”
杨林森身体往前靠近,一副说悄悄话的样子,沈新乔本来就已经往中间靠近了,他一挨过来两人脑袋几乎碰上,沈新乔被他放大的眼睛吓一跳,忙往后躲。
眼睛是杨林森最引人注目的特征。他拥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珠乌黑有神,稍稍下垂的眼角使他看起来像一条温顺的狗,水汪汪的,发出质朴而坚毅的忠诚。
然而,沈新乔深知这只是外表的伪装。当你被这双眼睛打动,想要走近摸一摸这条小狗时,你就会发现这家伙患有狂犬病,不仅危险凶猛还会发疯。
他躲的动作过于明显,一时有些尴尬,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幸好此时米酒端上来了,杨林森对刚才的小插曲毫不在意,把碗推向他,“快尝尝,冰的。”
沈新乔端起来喝一口,确实很好喝,冰凉清甜,应该是老板手工酿的,有熟悉的味道。
杨林森一口气喝了半碗,舒服地叹口气,“好喝吗?像不像义叔做的?”
沈新乔又喝一口,不想附和他却又不得不承认,“好喝,义叔酿的米酒不用加糖就甜,这个还是加了糖。”
义叔是他到乡下那两年,当时德营小学的副校长。他孤身到那里,义叔四十多岁没成家,大家一起住在教师宿舍院。
义叔不仅工作上支持他,生活中衣食起居也像长辈一样照顾他,短短两年时间,义叔成为他亦师亦友般的亲人。
义叔这人豁达明理,为人正直善良又热情好客,当时杨林森在镇上派出所做警察,三天两头的往沈新乔那里跑,义叔都是一样招待他。所以对他来说,义叔也是他难忘的长辈。
“义叔怎么样了?”杨林森问。
“还行,退休了,现在在图书馆帮忙。”沈新乔不愿多谈,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你帮我查查他到底是不是记者,如果不是,这人伪装成教育局人员去学校探听消息,应该有别的目的。”
牛肉面端上来,杨林森先吃了两口,“这人如果真是记者,这事就有意思了。”
“有什么意思?”
杨林森戏谑道,“沈主任做领导时间长了,脑子反应也慢了。首先,这个案子不值得暗访,其次,这人的手段是个老手。一个老油条记者会费工夫去查没价值的新闻?你猜他是为了什么?”
沈新乔立刻懂了,“说明这里面有值得挖,值得爆的新闻......”
“聪明!”杨林森卖力夸赞,递过来一瓣剥好的蒜,“奖励你吃个蒜。”
“滚,”沈新乔正专注思考,被他一闹走神了,“大早上的你也别吃了,等下还上班。”
“说的也是。”杨林森嘴里附和,还是把剥好的这瓣扔嘴里,“你刚才说的笔仙,这点事不值得记者蹲,尤其是这类啥都敢写啥都不在乎的记者,他有别的目的。”
“能是什么事?”沈新乔琢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