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问的是案子?”沈新乔问,“我想问你的事,可以告诉我吗?刚才不还说谈谈吗,先谈这个可不可以?”
沈新乔洗过澡,身上一股清冽的香气,在夏日里让人身心舒爽。杨林森深深吸了口气,懒懒地靠在沙发上,顺势把脚架在茶几上。
沈新乔想一脚给他蹬下去,可此刻正听人倾诉人生呢,不好破坏气氛,咬牙忍住了。
“你想听吗?”杨林森问,“我以为你永远不想知道。”
“为什么这样以为?”
杨林森淡淡地笑了笑,“因为你生我气了,你这人,看着文质彬彬,实际上心比谁都硬,你一旦生谁的气了,那个人就永远不会被原谅。”
沈新乔低头不说话,从杨林森的角度看过去,他殷红的嘴唇像一朵玫瑰花,如妖孽般艳丽。沈新乔五官和气质偏冷淡,天生有种身在高位的威严和距离感,单单嘴唇异常,年过三十了依然干净红艳。
“真的已经不生气了。”沈新乔说,“最开始生气,后来就不了,不能强求。”
“不是那样的......”杨林森情不自禁脱口而出,万语千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沈新乔打断他,“我们是朋友,以前是,现在还是......如果你愿意的话。”
杨林森注视他,黑漆漆的眼睛深不可测,仿佛藏在乌云后的万丈光芒,人们看不到他汹涌的澎湃,只看见压抑的金边。
“我做了八年卧底,”杨林森开口,“回来后被安排进了市局刑侦队。”
八年卧底——仅仅四个字,背后有多少凶险,普通人连想都想不到。沈新乔即便已有心理准备,仍感觉心脏控制不住地颤抖,他很害怕,却又不知道在怕什么,像是他经常做的一个梦,失脚从悬崖边跌落下去,那一瞬间的恐惧和绝望。
“你......”
他想问,你好不好?可这是一句废话,如果不好不可能坐在这里。
他想问,是不是很难?这也是一句废话,刀尖上行走,没有比这更难的事了。
他想问,我能帮你点什么?然而这一切已经过去了。
“心疼了?”杨林森嬉皮笑脸,“别难过,我很好。”
长久的沉默,沈新乔终于发出声音,“告诉我,不违规吗?”
“已经不是秘密了,我们局里很多人都知道,不然我这个身份怎么能进市局,还给个副队长?我连档案都是空的。”
“你还会不会有危险?”
杨林森答非所问,“我没想到还能遇见你。”
一句话把沈新乔打醒了,突然想到,“八年?你去年就回来了?”
“去年2月回到江城。”
沈新乔想一定是空调开的温度太低了,才让他感到全身发冷,“你没想过找我?”
杨林森终于警觉到危险降临,起身挺直脊背坐好,“当时很多事情没处理,而且没过保密期。”
沈新乔鄙视自己,这问题挺没意思。
杨林森手机响起来,应该是队里有事叫他回去。
他站起来准备走,可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猜不透沈新乔的心思。
“要走吗?”沈新乔起身送他。
“队里有事。”杨林森脚下不动,似有不舍,“你早点休息,记得吃药,请几天假。”
“知道了。”沈新乔送他到门口,还顺便让他把家里垃圾收拾了带下去。
杨林森换了鞋,站在两袋垃圾中间,背对门,又伸手抚摸墙上的大象灯。
沈新乔无奈,“你要是喜欢,我给你买一个。”
杨林森慢悠悠地笑道,“我只是喜欢他在这个位置。”
沈新乔不懂他什么意思,大老粗还整的挺文艺。
“快走吧,路上小心,有什么进展及时通知我。”
杨林森注意力从大象灯转到沈新乔脸上,眼神不清白却又没有暧昧,声音低沉,“我能不能抱抱你?”
“不行!”沈新乔义正言辞地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