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眯了半个小时就起来,沈新乔感觉有点心跳加快没敢开车,准备打车上班。
刚到楼下,路边响起一声响亮的流氓口哨,杨林森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探头傻乐,“走不走?”
正瞌睡呢枕头就来了,沈新乔乐得清闲,二话不说就上了车。
杨林森眼神在他身上打转,嘴里弹了个响,一副流氓调戏良家妇男的样子。
沈新乔今天穿了件窄腰外套,里面的黑衬衣贴身收紧,刀刻般利落瘦削,却又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柔软。
在杨林森看来,沈新乔的腰长得就跟别人不一样。那些形容腰细、软、有劲等等的形容词都不合适。他觉得沈新乔的腰像一幅画,还是一副水墨丹青,有种古文里的风流韵味,可惜他文学水平实在不够用,表达不出来。
后来他在一个领导家里见到宋徽宗的瘦金体才恍然大悟,像的不是画,是书法字体。
流畅灵动,瘦劲挺拔,风姿绰约。
杨林森不知怎么了,心里酸了吧唧,嘴上不饶人,“穿成这样去上班?瞄上你们局里哪个女的了?”
沈新乔困得没力气搭理他,闭眼睡觉,“到了叫我。”
杨林森不罢休,“吃饭没?”
“没。”沈新乔声音含糊,马上就要睡着。
“咋没吃呢?”
“没时间买。”
“你妈……嗯……阿姨呢?”
沈新乔闭眼哼笑,“回去了。”
“先带你去吃饭?”
沈新乔烦得不行,哑声道,“别说话了,让我睡会。”
“昨晚做贼去了……”
沈新乔哄孩子般抬手在他肩膀轻拍,“闭嘴吧,求你了……”
半睡半醒间手上没力气,杨林森感觉像是被猫爪子拍了两下,半边身体都软了。
晨光透过车窗编织成光影幕布,行道上树的枝桠将朝阳剪成细碎的金箔,在沈新乔垂落的手背上流转。那些光斑像是有生命的精灵,顺着他微凸的腕骨滑向指尖,又在指缝间捉迷藏似的游走。
杨林森的视线被钉在那道明暗交界的弧线上。车厢随减速带轻轻震颤时,沈新乔的小指突然动了动,惊起一片跳跃的光点。他下意识张开手掌去接,让树影幻化的蝶群先掠过自己掌心的纹路,再轻轻降落在对方温热的皮肤上。
两人的手保持着危险的平行,阳光在不到一厘米的间隙里熔化成蜜。某个颠簸的瞬间,杨林森感觉到有睫毛般的触感扫过虎口——不知是真正相触的光斑,还是沈新乔无意识的呼吸。
到单位附近,离上班还有段时间,他先在附近买了早餐再上车叫醒沈新乔。
“什么味?”沈新乔还没睁眼先闻到味了,边抽鼻子边转脑袋找,像只找食物的小狗。
杨林森故意把油饼往他鼻子下送,“想不想吃?刚炸好的,还烫手呢!”
沈新乔眼皮挣扎了半分钟才睁开,长睫毛上还挂着犯困时的生理眼泪,水汪汪的更像小奶狗。
杨林森心头一颤,还没想明白咋回事呢,手比脑子反应快,大拇指贴上去,把他眼角的泪水擦了,还得寸进尺的蹭了好几下。
沈新乔没睡醒,呆愣愣的,眼珠子盯着那只大手慢慢恢复清明,眉心一皱准备发飙,还没来得及骂出口,杨林森眼疾手快,迅速把另一只手里的油饼怼他嘴上。
“快吃!”
沈新乔被烫的往后一躲,气的不知道该怎么骂他。
“豆腐脑吃不吃,甜的。”杨林森又忙把勺子放好递给他。
沈新乔看了看表还有时间,接过塑料碗。
杨林森两口一个包子,连续吃了五六个,又一口气喝完豆浆,缓口气问道,“你昨晚几点睡的?困这样?”
“没睡。”
“多大事啊?值得熬一夜?”杨林森皱眉,他太知道熬通宵有多难受。
“推进新阳中学调查进度,重新写报告。”
杨林森嗤笑一声,“你们这种单位就这臭毛病,放个屁都要写报告申请,开几十次会研究,再各个领导审批,等办完人都让屁憋死了。”
沈新乔点点头挺认可这个恶俗的比喻。
“不过呢,活人不可能让屁憋死,要放的时候谁也控制不住。”
为了避免一直就着屁吃早饭,沈新乔换了个话题,“你们那边什么进展?”
“准备结案了,后面也有点麻烦。”杨林森下意识的摸烟,想着在车里又停下来,手痒在裤子上搓了搓,“检察院那边估计够呛。”
“怎么?”沈新乔转头问。
“缺少关键证据。”
“什么证据?沈雪莲和张强的?还是学校老师强 | 奸沈雪莲?”
杨林森不说话,沈新乔突然反应过来,“你是故意打人?为了不结案?”
“我就说我们沈校长是天下第一聪明蛋!”杨林森哈哈笑,心里稀罕他稀罕的不得了,恨不得抱着他脑袋胡噜几把,可惜没那个狗胆,急的直挠耳朵。
沈新乔捋清思路,心内隐约感到恐惧,“有人催结案?”
公安局催结案很正常,三个学生的命案,现在又涉及老师强 | 奸,无论是上面给的压力还是社会压力都逼着他们给出个结果。
可沈新乔说的是“有人”不是“局里”,因为他清楚这个案子根本没完,甚至是刚开始,只是揭开黑色幕布的一个小小的边角而已,却有人急切的想把这个角按住。
杨林森没说话,跟聪明人交流就是省事,什么都不用说就心知肚明。
他喜欢沈新乔,因为跟他在一起太爽了,那种武林高手穷其一生终于遇见对手的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