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那年大旱,雨水不足,秋收的颗粒晚熟,正是家里旧米待尽,新米未熟的时候。家里本就多添了宇哥一张口,食物就犹显得不足。加之芜娘和涵之都是舍不得儿子受苦的性子,更是勒紧了肚皮,恨不得把米一粒粒的计算清楚。她记得,临考当晚,她把三日来张涵之需要的所有食粮都做成饼子或是馍馍,一个个的放好,放在食格里,细细的叮嘱好他一定要吃饱,好好考试,不用担心家里。其实,那差不多耗尽了家里所有的米粮。
哪知,第二天,他压根没带走那些口娘。只拿了几个饼子,剩下的大部分都留在厨房里。青芜大哭。
第三日,便传来他晕倒考场的消息。
想到这些往事,芜娘说不上来的五味陈杂。那时候的张涵之还是爱着这个家的吧。只是可惜啊,这个家到底敌不过平阳公主的青睐啊……
想到此处,芜娘又是一阵的心绪难平。
既然断不了他的仕途,那就只能断了他和这个家的联系了。她不介意被休,当然,能够和离更是好的。只是,怎么争得一双子女的抚养权呢?她是决计不会再将宇哥和锦娘交到那对狗男女手里了。只是,怎么才能带着一双儿女离开呢?
芜娘翻来覆去的,想不出个头绪,连何时张涵之撤了油灯离开都不甚清楚。
思索半宿,无果。
按照上辈子的时间线发展,明年秋,张涵之就要再次下场了,中了解元,惊了整个槐南村。次年春,夺了会试头名,同年秋,又以一片“国富论”震惊整个朝堂,得天子钦点“金科状元郎”!一时风头无双,无人能出其左右。
若整个故事完结在这里……
哎,芜娘长叹一口气,之后的一切,便是她连提都不愿意提及的往事了,像是要生生揭开伤疤给人看,里面血肉模糊……
如何悄无声息的离开,还需从长计议。而如今当务之急,是如何能够改善家庭条件。她不会再像上辈子那么傻了,一门心思的省吃俭用就为了供养那个人读书,把一双儿女养得面黄肌瘦。
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这一世,再不会了!杨涵之,你再也别想从我手里扣出一个铜板读书,我的一切,都属于我的孩子们。
这般想着,便半起身,为宇哥和锦娘紧了紧被角。
“愿你们好梦。”
一夜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