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寒天,新年到。又见寒梅翘。
相比于槐南村的一片喜气,距离槐南村不到半个时辰路程的陆家寨却因为小孩乱丢炮仗烧了好几户庄户的屋子,而槐南村,也因此迎来了一行不速之客。
陆平这两天嘴角都急出燎泡了,自家的小子被他家的死婆娘给惯坏了,专把炮仗往人家屋子底下扔!这下好,炮仗连着冬天的柴堆起了火,一连烧了好几户人家,此刻都来找他讨说法了。
陆平气不过,反手就是一巴掌往他家的小儿子脸上甩去。“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七八岁的年纪了,一天到晚的不好好读书到处惹事!”
“我说当家的,这怎么能怪我们阿远呢!谁让他们自己不在家好好看着屋子的!”陆大娘护短,瞧不得当家的惩罚她的宝贝幺子。
“你还有脸说!都怪你平时护着他!长大了就是个祸害!你要是有你哥一半出息我就烧高香了!”都怪这婆娘,平日里护着惯着,现在惯出事儿了。
嘿!还敢给我做鬼脸!陆平四处翻拣,想找个趁手的物件狠狠揍这臭小子一顿。
“够了!此刻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想想怎么能解决事情吧!”路遥不耐烦家里乱糟糟一团。几家人还堵在门外讨说法呢,闹得这般难看给谁看?
“对对对!听我儿的!”陆大娘暗中舒口气,暂时翻过幺儿这页了。但转瞬又皱起眉头,“便任由这些人闹着?我儿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路遥皱了皱眉,进屋从屋子里拿出一个陶罐。家里娘亲是个拎不清的,爹呢,又是个不管事的,所以一应银钱来往都是路遥管着。将陶罐掏了个底朝天,“这是如今家里全部的银钱了,统共五十八两。小弟烧坏的人家一共三户,除开隔壁,另外两家都十分严重。修葺房屋怎么说每家也得给出二十两银子,隔壁只是墙上破了大窟窿,请村里的水泥匠来补补也是好几两银子。粗粗算来,这些银子十不存一。”说完,阴沉了脸。真是我的好小弟呢!这些可都是我这几年辛苦攒下的上京赶考的盘缠费,一下子给赔了个干净。
捏了捏藏于袖间的银粿子,好歹没把家给败完!
“文娘,你看好娘和幼弟,我和爹出去瞧瞧!”一旁当了半天壁纸的文娘唯唯诺诺地点头。但她自幼被使唤,性子软绵,若真闹将起来,如何劝得住?
陆遥看着他的至亲,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眼看着自己要赶考了,一个不留神,他们能把家给败了!
揉了揉眉间,陆遥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外面那帮难缠的乡亲。只希望自己秀才的身份能够让这些人有所忌惮不敢漫天要价吧。
哼!他们就算是有胆子要,只怕也没福气受。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狠戾被陆爹捕捉到,忍不住愣了一下。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他的儿子一向温文尔雅,嗯,一定是他看错了!
“各位静一静!容我说两句!”陆遥一向自恃颇高,就算理亏,也丝毫不减气势。
待人群安静下来,他朝着众人拱拱手,“幼弟顽劣,在此给大家赔礼了。至于各位的损失,陆某会一一赔偿的,大家尽可放心。”
不得不说,陆遥本身的状元身份再加上这通身的气派,在往日里倒是能唬住这些邻里的,只是此刻,好好的新年被一个小孩的炮仗毁了,这大过年的上哪儿找泥瓦匠?家里这么多人到哪去寻住处?
“哟!说得好听,敢问陆大秀才打算怎么赔啊?”一向与陆大娘不对付的陆海家媳妇儿阴阳怪气地呛声。
陆遥瞟了她一眼,一介乡野蠢妇罢了。“陆某看过被毁的房屋,严重的按照每屋十五两银子赔付如何?村里建新屋也左右不过这个价钱了。至于隔壁陆山兄的房子,只有一面墙被毁,五两银子如何?”
“我呸!十五两银子就把我给打发了?我说陆大秀才,你也不怕日后被别人戳脊梁骨说你克扣乡亲!我西屋那些上好的家具还是头两年在城里定做的新鲜货色呢,值好几两不止了。你家二娃一个炮仗下去全没了!”
陆海家的顿了顿,“至少三十两!少一个子儿我都不依!”
呵!简直狮子大开口!三十两?她家的破屋都能修成大庄园了!里屋的陆大娘火气噌的上来,一把推开拦着他的文娘,“我呸!陆海家的,你别蹬鼻子上脸,赔你十五两我都嫌多!我猜你是故意让火烧起来的吧,就你那小破屋,没有我儿的炮仗,怕是也扛不了几个冬天了!”
“你怎么说话的!想赖帐是吧?我告诉你,我家过不好这个年,大家都别想好过!”陆海家的同样分毫不让。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得不可开交。
“闭嘴!”陆老爹本来就头疼,此刻被吵得更是额上青筋直跳,“听听我儿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