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贻君是被热醒的,浑身上下黏唧唧,后背直接湿透,在床单上留下暗沉沉的印子,他本身爱出汗,这一睡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孟贻君皱着眉头把领带扯开,解开扣子,怎么还是这么热?空调坏了?
半晌之后,实在受不了了,忍着困意睁开眼,看见水泥房顶大脑直接宕机,这是哪?他怎么在这?
身上衣服也没脱,定制的西服一夜过后皱皱巴巴,如同破烂堆里捡的,哪里见得到名贵的影子。
周围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人。
孟贻君环视四周,狭小的空间局促地摆着一张床一个书桌,桌子上摆了几本书,放了个小锅,一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简易的铁架子做成书柜堆在角落,水泥墙水泥地,完全不遮光纸张一样的窗帘。
处处廉价的味道冲击着孟贻君的视线,他没见过这种地方,更没来过,人站直手一伸就碰到房顶,棺材似的,这地方能住人?这到底是谁家?
孟贻君宿醉后脚底板发软,赶紧扶住桌子,桌面上的红皮书有点眼熟,高鸿业西方经济学?翻开后,遒劲有力的周彧两个字映入眼帘。
字迹显出的锋芒,跟他本人性格一点都不一样。
周彧?这是周彧家?
孟贻君思来想去好像有那么点印象,半路上好像遇见他了,不是姜励文送的他吗?怎么在周彧家里?
孟贻君手机没电早已关机,整个房间翻了个遍都没见到一个充电器。
真是倒霉,周彧难不成到现在都没手机?这地方破成这样怎么敢让他过来住的?他得找姜励文算账,把他扔别人家里算什么!
孟贻君手机没电走不了,包没带,备用机也不在身上,这荒郊野外他回不去。
一筹莫展之际,周彧回来了,他早上就一节课。
“你醒了?”
孟贻君一脸不悦,看他就烦,“手机充电器给我。”
周彧默默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他,孟贻君一看插头,气不打一处来,盯着周彧表情阴森恐怖,“就不能给我个能用的吗?”
周彧问:“你要什么型号?”
“苹果。”
周彧从抽屉里拿出个便携三头的给他。
手机终于充上电了,龟速一般,屏幕上的数字半天跳一下,1%、2%、3%……
孟贻君心情不爽坐在床上不说话,口袋里的烟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只得干巴巴等手机充电。
周彧放下包,洗了个手,从那个小电饭煲里盛出一碗玉米粥递给他。
“吃早饭吗?”
孟贻君意外地抬眼看他,又看看面前的粥,周彧个头高手也大,手指细长,关节泛红,碗在他手里好像小了一号。
这人以德报怨?
孟贻君本身有些嫌弃,但是确实有些饿了,把碗接过来。
孟贻君吃了几口心情好一些了,“怎么没住校?”
“晚上要兼职。”
孟贻君对不需要顾及的人从来口无遮拦,想说什么说什么,“穷成这样?”
“嗯。”
“会做饭?”
周彧坐在椅子上朝孟贻君看去,宽阔的肩背遮住背后刺来的阳光,阴影盖在孟贻君脸上,似乎凉快些。
“嗯,我爸去世得早,我从初中就自己做饭了。”
孟贻君意外周彧会吐露自己的家庭,也意外周彧脸上没有自卑没有痛苦,神情淡淡的,仿佛只是道来平常事,他早已不在意这些。
孟贻君虽然厌恶他爸孟良海,但是也没到能失去他的地步,毕竟那老头也没对他怎么样,就是嘴贱,爱说教,管得严。
“早点独立挺好的。”孟贻君随口应了一句,把吃干净的碗还给他,便没再说话了。
手机终于能开机了,孟贻君拨通助理电话,“米深,给我带套衣服,过来接我。”
孟贻君看向周彧,抬抬下巴,“地址。”
“沼远街道安企路78号16栋。”
孟贻君把地址报给助理,不忘叮嘱快一点。
那一头的米深一头雾水,对地址进行反复核对,大老板怎么跑村里去了。
孟贻君使唤人习惯了,也不管周彧是不是下属,直接当仆人用,“有水吗?我要刷牙洗脸。”
周彧点点头,给他打水进来,又从书包里掏出新买的牙刷毛巾,看来是给他准备的。
孟贻君洗漱好直接把衣服脱掉,扔进垃圾桶里,打赤膊。
脱开西服的束缚,漂亮的骨架配上恰到好处的薄肌,瘦削的腰线收进裤腰,孟贻君瘦得矜贵,顶着一张斯文的脸,此刻别提多性感了。
周彧看他身上有汗,有眼色地把风扇打开,对着他。
猛然间一股凉风把燥热吹散,老风扇在吱呀吱呀响,声音难听聒噪,好在被酷暑的烦闷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