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瑜这才敛了笑容,正色道:
“那你可知,赈灾条件艰苦,就你刚刚所食的白粥在途中也是珍贵之物?”
“女儿知晓。”
“就这样,你也愿意去?”
陆瑜试探。
江阮言抬头,眼神坚定:“女儿愿意,此去绝不后悔!”
也容不得她后悔,不去,她就没法完成任务。
难不成真在这儿当个闺阁小姐,等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给许配个人家?
“好!尔不愧为我陆氏子孙!果真品貌胆性皆具上乘!”
陆瑜眯起眼睛,微微点头。
“既如此,为父便允了。”
清途自小便良善,见不得有人受苦。
便是路上遇见乞儿,没带银子也要解下玉佩掷过去。
善良是好,可若是因此冲动行事,便是罪过了。
正如玉佩之于乞儿,不过是徒惹杀身之祸尔。
而刚刚清砚的一番言论,思虑之周全,恰好可以弥补清途的不足。
让她同行,或许清途也会有所长进。
这个女儿,还真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成长了很多啊。
本来他想着“鸡蛋不应该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清途去赈灾,清砚正好送入宫中,为陆家挣出另一条路来。
如今一看,倒也不必。
“老爷——”
陆母仍是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她伸手戳了戳江阮言的额头:“你呀,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犟性子。还不声不响做了决定,为娘的倒什么都不知道。”
“那桃珠和柳珠你要带谁去?”
陆母一边把江阮言额边微微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一边温柔询问。
柳珠这个名字先前听过,想必为她挽发的女子便是桃珠。
既如此。
江阮言抿了抿唇:“柳珠吧。”
桃珠一看就是和陆清砚一同长大,关系匪浅。
她到底不是真正的陆清砚,偶尔相处还好,若是朝夕相对难免会露出纰漏。
柳珠的话就不一样了。
和陆清砚没有那么亲密,但也不至于对她的事情一无所知。
况且,据桃珠先前的言论。
她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不外乎表明了一点——这柳珠约摸是个好打听的。
她又恰好有那样刁钻的调香材料需要寻觅。
如此多方面均衡来看,柳珠无疑是上上之选。
陆母闻言点了点头:“也好,柳珠稳重又擅医,跟着你我倒也能放心几分。”
她招了招手,便有丫头去将柳珠带来。
“柳珠,你且去收拾几件小姐的换洗衣服和小姐的爱用之物,今天你就和小姐一起跟大少爷前往南疆吧。”
桃珠听闻江阮言选的是柳珠而不是她。
虽庆幸不用去那等荒凉之地,心中却也羡慕柳珠能够陪在小姐身边。
她是个心思单纯的,有什么都表现在脸上,江阮言一眼就看得出。
对比起来,柳珠果然如陆母所言要稳重得多。
哪怕是听见自己被不声不响便敲定了要去那荒凉之处,也只是刚开始惊讶了片刻,便很快跪地谢恩,转而去为江阮言收拾行李。
——
陆府门外。
马车已然备好,江阮言的车厢还特意做了几层防护,外面瞧着不起眼,里面却是实打实的舒适。
“囡囡啊,此去一行母亲不能跟在你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莫要让你父亲担忧。”
陆母抹着泪,不舍得松开江阮言的手。
“知意,他们该出发了。”
陆瑜揽着陆母陈知意的肩,轻轻拍了两下。
陈知意会意,擦了擦眼泪,依依不舍地目送江阮言登上马车。
“小妹,马车颠簸,可坐好了?”
陆清途在一旁骑着马,好声好气地开口。
江阮言攥着柳珠的手轻轻应声:“兄长,可以启程了。”
她坐定后还不忘掀开帘子,冲着陆父陆母挥手。
陆瑜微微颔首。
一行人渐行渐远,二人站在原地,久久不曾挪动步伐。
——
马车上。
“柳珠,你为何说那南疆饥荒是因为有旱魃现世?”
江阮言靠在坐垫上,目光投向一旁端坐着的柳珠。
一丝不苟的头发,严肃板正的面庞,看上去不像是个花季少女,倒有点像她上个副本遇到的嬷嬷胡绥。
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包打听。
柳珠听见小姐问话,一时间有些紧张。
在桃珠跟前说是一回事,在江阮言面前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别紧张,你和桃珠都是我的贴身侍女,我待你们是一样的。她说得,你自然也说得。”
江阮言笑着宽慰她。
这话若是放在之前,柳珠笑笑也就过去了,不会,也不敢放在心上。
但现在,小姐却是真的只带了她而不是桃珠。
这是不是说明,她与桃珠也可以一样呢?
虽说南疆是个苦地方,易水县更甚。
但只要把小姐服侍好了,还怕没有赏钱吗。
说不定回去后她会有更多机会跟着小姐,到时候阿娘的药钱也不用愁了。
想到这,柳珠紧张的情绪都被她想象中的大把赏钱冲散。
她认真点头,将自己所打听到的有关南疆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诉江阮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