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热,易寒非拉着许岚去山上的庄子避暑去了,由于江信也来,她便没有带上婢女。
山野间,有农户耕种劳作,许岚轻轻提起纱裙跃步而跑,在王府她一向端庄,这一刻感觉随时可以乘风而去,十足的自由自在。
风动起她绿色的裙摆,她发髻间只插了两支白玉折钗,绑着发尾的细丝带白色绿色各一条,她翩翩起舞,怕头发散了,动作没有太大,笑意盈盈,手持团扇,抬手间大袖卷褶,露出了白皙的手臂,她神色却不见一丝羞怯,只是一派明媚,眼底纯净。
易寒非和少蜇在坡上抓兔子,江信就坐在树上看着她,记得上次在朝暮湖看她的剑舞时,她的眼神坚毅冷漠,好有表现力,他掏出了身上的埙,悠悠地吹起来,陪她一曲。
许岚朝他惊喜一笑,随着他的曲调继续舞动。
易寒非往下一看,将弓箭递给少蛰,“甚好,我们之中唯独江信善乐理,我去看看。”
少蛰眨眨眼,也跟了上去,他还没听过江少侠的乐声呢。
吃饭时,江信说起一事:“师哥,涠海洲我已部署完备,我出海勘探时有意外收获,之前涠海州那个岛有消息了。”
易寒非知道他说的岛是那个工艺先进的神秘岛,“可是天玑族人?”
“正是,是十年前中原战乱,易家门徒许律召集了族人们重新集结,趁着无人注意出了海,就在涠海洲一个荒岛上开荒,如今叫维以岛,因为他们在岛周围布了阵,所以很难寻到。”
易寒非点点头:“你可见到岛上的人?”
“不曾,只在外滩说了话,许岛主不让我们登岛。”
“为何?没有告诉他们机关道已重建,让他们回来吗?”
“说了,他们如今奉许家为首,不愿离岛。”
少蛰皱眉:“他们要背叛易家吗?”
易寒非举起酒杯一口闷,问江信:“为何?”
江信放下筷子说:“他们说如今过得很好,习惯了维以岛上的生活。”
许岚后知后觉反应道:“许律?我爹也叫许律,还是十年前失踪的。”
易寒非也想起来这事,“莫非就是他?”
江信询问她:“年龄应该是对的上,嫂嫂可想见他?我去请。”
“没事,我倒不想见他。”许岚摇摇头,那又不是她爹。
“维以岛还登吗?”
“暂时不必管,等我挥师北上拿下中原,再登岛不迟。”
江信点点头,“师哥只管交给我,涠海洲三城都在掌握之中,到时候我还会去蛮洲一趟,与马螽商量好部署,确保淮南后方无虞。”
“嗯,林觉固执,不肯回机关道,可他妻子有孕在身,我就不带他出征,让他留在梧城守备,淮南就交给你们了。”
“师哥放心。”
许岚看着两人,有点神游,确实想象不了这两人怎么吵架,交谈间都是很和谐一致的样子。
江信对上她探究的视线,突然问她:“那嫂嫂可要回机关道?”
她摇摇头,看向易寒非,“虞辛夷有孕,林觉尚且拒绝避难,我身为淮南的王妃,不能置身事外,否则我心中有愧,我在梧城等你回来!”
易寒非的眸中顿时落入星河一般璀璨起来,“依你,有你等我,我一定回。”
“嗯。”
江信举杯,眼中透出尊敬,朝着许岚说:“我敬你一杯。”
易寒非和少蛰也笑着举起酒杯,朝她示意,见状,她神色从容,以茶代酒回应他们,“愿我们都平平安安。”
许岚和易寒非在山上住了一晚,第二天回了王府,师珑映立马到她跟前,神色藏不住的欣喜。
“你这是有什么好事?”
师珑映嘿嘿一笑,“让张修办的事已经办好了,他以你的名义买下了杨山坡,翻修了一座破庙做收容所,聚集了一批无家可归的人,先做了安抚,再把机关道培育的山药给他们种,山上的水杨子果也叫他们打理着了。”
许岚注意到眼师珑映还戴着那支掉了一颗珠子的发簪,看了看她沾了泥的裙角,问道:“你也去了山上吗?”
“正是,我怕张修办事不尽心,去监督监督他。”